承恩伯世子第二日登门拜访,宁伯桉一向待宁幼仪极好,在承恩伯府时也对宁幼仪照顾有加,尽了长兄的责任。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幼仪终究还是开了府门迎接。
宁伯桉携礼而来,承恩伯本想亲自前来向宁幼仪道歉,可他想起他教养的两个女儿实在感到颜面无光,只嘱咐宁伯桉准备重礼,必要诚挚致歉。
宁伯桉痴恋宁幼仪,却不是死缠烂打之辈。他自小饱读史书,学的是儒家的君子风范。
君子成人之美、坦坦荡荡。
只是心中多少会有些不甘罢了。
宁伯桉上次中了催情药物,险些轻薄了宁幼仪。虽然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可他的心思确实有片刻的游移。他为此感到愧疚,枉读多年圣贤书。
一直不敢来见宁幼仪。
宁幼仪那日混沌,虽然知道宁幼清的下作心思,但是她实际上与宁伯桉并没有什么接触。她也就没将此事放于心上。
她恰巧今日戴了宁伯桉上次送的玉润可爱的珍珠簪,古灵精怪的,喜气呈祥。她对宁伯桉的心思一无所知,只当他是承恩伯府中难得对她十分好的哥哥。
接待宾客的正殿是开放的布局,只会在座椅边燃一个小小的火炉。宁幼仪娇惯坏了,一点冷都受不得似的,特意多穿了衣裳,一张红润的小脸边堆着绒绒的兔毛,一身雪白。
宁伯桉如清风徐来,内敛光华,衣下鹤骨。他翩翩拱手作礼,“表妹。”
宁幼仪笑着,“坐呀,世子表哥。”
她想喊一声“表哥”,可是平日里只这般叫钟珩,如此叫别人也觉得十分别扭了。索性加上“世子”二字,喊得次数多了也觉得顺口顺耳。
素兰端上热茶小食。
宁伯桉斟酌措辞,满面的愧疚,“表妹,我们承恩……”
宁幼仪早已猜到宁伯桉上门的意图,她手帕捂着檀唇轻轻笑了一下,才微微侧面,打断了宁伯桉,“不必。”
“舅舅与你,对于我已十分尽心。真正的要道歉的,是伤害到我的人。但现在她们都已经伏法,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宁幼仪朝他颔首,“人总要向前看才是。”
宁伯桉目光深沉地望着宁幼仪,半晌后才道,“是了,表妹心思玲珑剔透,为人豁达慷慨,使我启发颇多。”
宁幼仪早知这位表哥喜欢夸赞,她温婉轻柔地笑着,有意搅散这显得有些凝重的氛围,“世子表哥总爱捧人,这也说得太夸张了。”
宁伯桉知道宁幼仪的善良总是细润无声,他也不再矫情,散开眉间结着的的愁云。他眼尖,注意到宁幼仪的发饰。
“这珍珠簪单独看时觉得莹素失辉,簪于你发中却相得益彰。”
宁幼仪听罢,下意识抬手,轻轻摸上莹润的玉白珍珠。甜甜笑着,漾出浅浅的梨涡,“我喜欢纯白的颜色,又特别爱些珠圆玉润的东西。世子表哥的这个礼物,我很欢喜。”
宁幼仪收到簪子的第二日,便叫人送去了上等黑墨润养的宝砚。她与宁伯桉关怀有余,但实在算不上亲近,还是不要欠下别人人情的好。
她低头呷一口新鲜的牛乳,目光蹁跹中,看见正殿的耳房入口站着一个黑影,钟珩?
宁幼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虚,也不知道钟珩站在那儿看了多久。她赶紧多喝了几口,仿佛她与钟珩的视线并未相对过一般。
宁伯桉推算时辰,觉得已经在宁相府叨扰许久。他站起身,儒雅行礼,“我与父亲已经自请外放,想去地方为民生真正地做点实事,顺便打磨自己的心性。”
宁幼仪有些许意外,但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从不会过多的质问或干预。
“望一帆风顺,得偿所愿。”她亦郑重地起身,向宁伯桉轻轻地弯腰浅礼,洁白如脂腻的玉颈秀颀生香。
她折脊抻送颅骨,恰似一段瘦藕轻弯,落雪打在芙蕖枝头。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