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幼清在牢里不吃不喝,她要求见宁幼仪一面。
钟珩与薛婉恬都不赞成宁幼仪去这一趟,但宁幼仪想知道宁幼清对她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地牢里十分混乱,空气湿润潮湿,还泛着发霉的味道。
地上铺面着散落的茅草堆,脚踩上去咯吱作响。冰冷的冬寒无处不侵,透过每一分缝隙钻入皮骨之中。
宁幼清抱膝坐在墙角,她头发已彻底散开,身上的衣物也看起来脏旧了。
宁幼仪没有打开牢门,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宁幼清,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我来了。”
宁幼清闻声缓缓抬起头,不过在牢里待了几日,她便看起来憔悴不堪。
宁幼仪别过眼,看向别处。
“从小,你得到的就比我们多。”宁幼清扶着墙站起,声音好似一夜间苍老了许多。“明明我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却……”宁幼清越说越激动,但宁幼仪已无心再听了。
她出声打断,“够了。”
她一没有从前的记忆,二从未对不起她宁幼清。“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刻入骨血的深仇。原来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宁幼清情绪激动,“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必你去争。你什么苦都没吃过,你当然觉得是不过如此!”
“宁幼清,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难道就会不同吗?”
宁幼仪忍无可忍,她目视着宁幼清的目光。
“我自幼失母。而你的母亲从小就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身上。她从昨晚就跪在宫门前,跪倒冻晕了,才被送回承恩伯府。”
“可你不想要她,你只愿讨好嫡母,追逐权贵。”
“你只想早早地脱离‘庶女’的名号,脱离那个让你觉得地位卑贱的母亲。”
“宁幼清,难道我真的什么都有吗?”
所有欺骗中,自欺最为严重。总把自己对权势的追逐粉饰为一种恨、一种嫉妒。
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犯下的错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人总是想要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周而复始。
宁幼仪转身离去,她垂着眸,想当初就应该听钟珩的,白白来这一趟。
地牢的路回转漫长,宁幼仪徐步兜转,脚步声轻轻回响。
光照到的地方越来越近,风雪潇潇,她推门而出。
“表哥——”宁幼仪笑得眉眼弯弯,“你来接我了?”
钟珩长身玉立,他着玄衣黑氅,如寒梅傲立,站于冰天雪地当中。墨眉似剑,眼眸中凝着一股寒意,却在看见宁幼仪的一霎尽数散开。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钟珩上前,将手抻送在她面前。
宁幼仪轻柔将手覆上,玉白的小手只占他大掌的三分之一。
“一会儿看不住你,手便又凉了。”钟珩语中几分无奈。
宁幼仪只当听不见这话,还得寸进尺地把两只手都塞进钟珩的掌心,以一种极度别扭的姿势朝前走。
素兰跟在二人身后,悄悄捂嘴笑了。
素心一直在宫中修养,这几日宁幼仪皆是早晨便入宫陪她,夜间才出宫。
钟珩一直妄想宁幼仪夜间就住在东宫,宁幼仪没好气踩了他一脚,头也没回地回了宁相府。
素心前两日都因伤感染,昏迷不醒。她第三天刚醒来时,便想离开皇宫。但是如今大雪庄肃,如此冷寒的天气,势必是要用马车带素心离开的。
宫规森严,就算是宁幼仪,也不敢在皇宫内公然使用马车。
宁幼仪轻声哄她,素心紧紧握着宁幼仪的手,说“郡主,我不想在皇宫里,我害怕……”
宁幼仪的泪当即滑落,她承诺,“等你能走动了,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一拖便是五天。宁幼仪这几日照顾素心不假拖于他手,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她平生未有同胞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