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真的走,如今比起长命箓,她更想知道梦中之人话的真假,爹爹和湛殊镜是否真有活过来的机会。
她如今,是真心希望越之恒活着的。
这几日忙活着救他,没吃的了,不用他说,她也会再去采买。
越之恒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靠在冷冰冰的墙壁,满嘴都是丹药苦涩的味道,然而就算是这样霸道的气味,也盖不过那一瞬得知湛云葳在做什么的震颤。
他死死抿住唇,心中悲凉又冷怒。
他如今已经这样,她何苦用这种法子折辱他。他转念又冷冷地想,她并非折辱,她只是怕他真的死了,拿不到长命箓。
那个人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她宁肯做这样的事。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滋味落在心里,如火烧油煎,令他片刻都忍不下去。
她既然要长命箓,他就告诉她,总好过这忽上忽下的折磨。
他管不住她的行为,却能管住自己的心。
外面在刮风,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越之恒凝神,没有动弹。
就算眼睛看不见,越之恒也能听出回来的人并不是湛云葳,而是浩浩荡荡追踪而来的黑甲卫。
“那叛臣在这,抓起来!”
“灵帝说不必抓,直接杀了。”
刀光剑影落下来的时候,却被赶回来的人拦住。
少女扔了采买的东西,飞身过来,控灵术无声在破庙中铺开。
湛云葳一想到自己倘若晚了一步,越之恒就真的死了,不由心惊肉跳,东西也顾不得要,和一众黑甲卫缠斗起来。
她不敢在破庙中打,怕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塌了,将只剩一口气的越之恒害死,只能用控灵术将人拉出去,在大雪中打。
……
天色越来越暗,刀光剑影越来越远。
黑甲卫黄昏时刻来袭,而如今已经快到子时,四周都是浓烈的血腥气。
湛云葳杀了所有的黑甲卫,最后倒在雪地中。
雪越来越大,很快埋了她半边身子,她苦中作乐地想,实在没力气了,先躺一会儿,再慢慢回去罢。
直到她看见大雪尽头,出现的那个身影。
那人沉默冰冷地拄着杖,风雪吹动他身上的单衣,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在大雪中寻找。
她屏住了呼吸,远远地看着越之恒。
过去湛云葳曾在书中看过,剜去灵丹生不如死,有多痛她不知道,但越之恒脸上并无半分痛色。
他沉冷而执着,只是在大雪中沉默地走。
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没有怒、没有悲,亦没有半分担忧。但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停止脚步。
风雪阻止不了他,伤痛和满世界的黑暗亦不能。
她满眼困惑,他这样痛,在找什么呢?她实在想不通,此处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如此孤注一掷,既冷漠又坚定去找寻的。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若非找黑甲卫,难不成……是她?
那个梦越发清晰,无数次张开怀抱拥住她的越之恒,梦里那双绝望却爱着她的眼,令湛云葳竟然一时心慌又窒闷。
看着大雪中那个身影,她再也无法看热闹一般置身事外。
他难道真的……如梦中女子所说,深爱着自己?
她一时竟然有几分胆怯,害怕触到真相,如果那是真的,她该做何反应。
可是不容她思考太久,湛云葳本就累得动不了,眼见越之恒真的朝自己过来了,想要验证那个梦的想法更加迫切。
她咬了咬牙,索性佯装断了呼吸和心脉,看看越之恒有什么反应。
他若真的……咳咳,喜欢她,总会表现出来几分难过吧。
湛云葳算是明白了,如果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她失败的谈心必定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