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熟睡的成神被醉醺醺的于老汉踢了踢,看到成神醒了,坐在一旁的于老汉揉了揉他那浑浊无神的眼睛,大声问道,“你怎么睡在这啊?”
成神边打哈欠边起来穿衣收拾被褥,“成仙锁了门,回不去。”
“哦。”于老汉闷哼一声,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闭起眼自顾自说着,“过了正月十五,我带着你和常宝,好好捕上它个千儿八百斤的大鱼。”
“昨晚除夕,蔡大国那小子的酒楼在卖一种名叫屠苏月的新酒,一壶昶钱十两,非要送我一壶,不好喝不好喝!一点也不烈,咱啥酒没喝过...去年元宵,我带常宝去歌湖镇喝了一宿。常宝他知道,你问常宝,常宝?常宝!”
成神早已习惯,他离开船舱前,给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于老汉,盖上破旧的棉被,“别喊了,常宝在青竹巷呢,他听不到。穿上衣服再喝。”
“哦。”
成神对于这个一年四季离不开船也离不开酒嘴里嘟囔个不停的醉汉师父,只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酸。
昶明二十四年,新春佳节,十九州千千万万户的百姓都在走街串巷的拜年。
回到医馆的成神还未坐下,三太婆便让他给昨夜喝多的几户人家送去醒酒药。
后院还未起床的成仙呼呼大睡着,好吃懒做的她在月湖镇乐坊做学徒,十六弦筝她学了几年,一首曲子也未学会,经常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不过乐坊坊主墨女却格外喜欢古灵精怪的成仙,任其自由自在。
三太婆对于成仙也是有求必应,格外放纵包容,对于成神,则完全相反,闲暇时间脏活累活都是他的,包括洗衣、做饭、磨药、送药、采药等等。
成神对此从无怨言,他从小便清楚,如果没有三太婆,他和妹妹成仙就不会活到现在,而做哥哥的,辛苦一些也理所应当,只要成仙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送完醒酒药的成神回到医馆,三太婆又递给成神一个包裹,成神问道,“送去哪户人家?”
三太婆一脸淡然,“是给你的,新年新衣服,去换上吧。”
回到后院自己房间的成神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出自月湖镇红院的新春百福衣,这种上等蚕丝的布料一尺就要昶钱三两。
最上面一件是轻薄舒适柔软的男子内衬,雅称叫做日裳,成神再穿上宽松的灰色下袴,套上履袜。大昶自建国以来,从天都而兴起,慢慢形成以外裳华丽尊贵,内裳整洁舒适为主的穿衣风格。
素雅云青色的长衣直到成神脚踝处,三指宽淡紫色的绒带围成衣襟,两肩的悬山顶让人英姿飒爽,长衣上面每隔几寸便用雪色的蚕丝绣着一个福字。成神从包裹里再拿出一双布履,大小正合适,最后带上匀腰,上面正中间镶着一枚铜铸福字。
门外传来成仙的声音,“穿好了没?”
“马上。”成神正在犯难,因为桌上还有那顶前几天他刚买的缨冠,做工粗糙不堪,色泽暗淡老气,实在不配和身上这百福衣一起出现。
最终,成神还是没有选择带上缨冠,推开门,便看到一身银月荷裙的成仙头戴一顶铜鎏蝶舞靛荷发冠,背着手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点了点头,“红院的新春百福衣确实好看!不过缺了点什么。”
随后,成仙伸出一只手,“压岁钱!”
成神早已备好,记事起每年春节,成仙都会向他讨压岁钱买吃买喝,小时候的他也会把三太婆给自己的那份再送给成仙。
看成神如此配合,拿走压岁钱的成仙也不再卖关子,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一顶价值十两昶钱的铜亭冠,踮起脚尖给成神带上。
“再带上这个,就什么都不缺了。”
看着妹妹成仙手里的铜亭冠,成神心里暖暖的,心如明镜的他从小便能看透月湖镇每一位百姓的脾气本性,妹妹成仙虽时常耍弄于他,但成神知道妹妹只是天性活泼古灵精怪,并未做过伤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