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宁镇百姓们来说, 就是没发生灾祸,想吃肉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所以瞅着张二壮吱吱哇哇半天渗得人慌,也还是有些在家里做惯了饭, 也知道怎么做刨猪汤的人出来张罗了。
刨猪汤并不费事,放出来的血加上盐凝固成猪血,切成血豆腐样,与清理干净的猪肝、猪心和猪肺等泡出血水来。
汤就只用大骨头敲碎了熬,加上萝卜和泡出血水的肉清炖, 只需要加点盐, 多放点葱姜, 最多再加点芫荽提味儿。
喝一碗暖呼呼的,还带着点姜辣味儿,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就是难得的好食物。
连摸排完城墙位置过来的将士们都喝得起劲,他们没听到张二壮的惨叫, 喝得更没心理负担。
“要是每天都能喝一碗刨猪汤, 咱们日子可比在军营里舒坦。”有人小声嘀咕。
虽说军营里也偶尔能吃得上猪肉, 但苗婉说的吃糠咽菜也并非夸张。
以前张家每个月给军营里也就杀十几头猪。
要知道光北营就近三千人,每个人每月连三两肉都分不上,这还不考虑上峰们呢。
就算能吃饱, 也就是最普通的青稞面, 偶尔还要吃带麸子的高粱面或者麦粉做的黑馍。
冬天想吃口菜也难,就跟老百姓一样,靠咸菜疙瘩过日子。
景柱子也喝了两大碗, 看着在一旁排队却不敢过来的老人孩子, 放下碗抹了抹嘴站到一旁, 闻言轻哼, “别废话,先吃完这一顿再说吧。”
有没有下一顿都不一定呢。
他们这些人从早上啃了俩冷馍赶路过来,这才吃上暖和食物,尤其是一队和二队,走了一上午,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下午消耗体力也不会少,晚上有没有能管饱的饭,看这人数真不好说。
即便是再杀一头猪,听梁安说,今天赶着牲畜过来卖的,也就几十头,还不全是猪。
一天两头猪,连十天都撑不住,再说光两头猪,这么多人也吃不饱。
所以景柱子觉得守备夫妇就是瞎折腾,他们在军营里不动窝还能少吃点,饱腹就行。
非折腾这么多事儿,抢老百姓的嚼谷,还弄得将士们人心惶惶的。
其他喝汤吃肉的兵听了,舍不得还没咽下去的肉汤,烫得呼呼喘气,可面上多是认命。
“总不能叫咱们饿死吧?”有人狠狠咬一口青稞花卷,“就是跟军营里一样也行啊。”
他们行,苗婉不行。
富人区和守备府这边好吃好喝,老百姓们吃糠咽菜,她觉得老祖宗们说不定真要入梦打她个没良心的。
守备府后宅里,阮祈和孙老火都蹲在厨房门口,一个抽着旱烟,一个揪着幞头帽发愁呢。
俩人是觉得丢脸先回来了,主要也是才发现西宁镇这么多人,还加上四百多个将士,不知道该怎么张罗吃食。
西永县的粮食还没送过来,守备府里连上苗婉刚收购回来的粮食,也不够这么多人吃一个月。
起房子,起城墙,砖瓦都是现烧,怎么都得做出一个月的预估才行。
苗婉抱着淘淘进门就见俩人对着愁,淘淘可不懂大人们都在愁什么,瞪大乌溜溜的眼睛抬头看,没见到冒烟。
小嘴儿一瘪就要哭,“素素,没!”
她都已经愿意吃素了,现在厨房没冒烟等于没饭,连口素的都混不上吗?她太惨了。
苗婉眼疾手快塞了个切小的奶块进她嘴里,“少不了你的好吃的。”
淘淘嘴里塞着奶块,呜呜不出来,可还不忘讨价还加,“素没,漏漏(肉肉)吧!”
“给!”苗婉左手拽起淘淘的小手,要给她往嘴里塞。
淘淘乐得嘎嘎笑,“吃婉!阿婉!”
阮祈和孙老火被孩子逗得脸上多了点笑意,也不枉苗婉再一次见证在家闺女多孝顺。
耿婶听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