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静舒依旧握着苗六娘的手没有松,她的肌肤细腻白皙,映衬得苗六娘的肤色越发的暗沉,而那搭在苗六娘手腕上的手指,玉指纤纤,肌理光滑,一道伤疤、茧子,也没有。
不像自己的手,又黑又黄,手背骨节突出,掌心纹理粗糙,满是常年农活后留下来的旧痕厚茧。
好丑。
苗六娘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点自卑的感觉,这点感觉一冒出来,面颊上的燥热顿时散去,她动了动身子,假装整理衣襟,把手抽了回来。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轻咳一声,苗六娘佯装自然、自认为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的问道。
掌心面颊的触感消失,虞静舒睁大眼睛,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鼻头都红了,声音越发可怜起来。
“夫人,您果然厌恶奴家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厌恶你了?”苗六娘觉得头一下子大了起来,虞静舒怎么这么能哭,从自己睁眼看见她开始,她这眼泪就没停过。
“夫人定是厌恶极了奴家,才会连奴家碰一下都觉得恶心万分,”虞静舒掉着眼泪,边说边站起身,“夫人身体不适,奴家不敢再在夫人面前惹您心烦,奴家这就……”
“都说了叫你别乱想。”
虞静舒的理由充分得很,逻辑也是天衣无缝,说着说着就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要走。
苗六娘直起身子拉住虞静舒的手,用了点力把人扯回来,按在床边坐下,万般无奈的解释道:“我没有那样想……你看你皮肤这样嫩滑,我手这样粗糙,这样丑,我……怕弄疼你。”
“真的吗?”虞静舒眼睫上还挂着一颗泪珠,让苗六娘想起晨光熹微之时,在荷叶上的露珠,“夫人不是在诓骗奴家?”
“我骗你做什么,”苗六娘把手摊开,又把虞静舒的手也摊开,两只手并排在一起,“呐,你看下这对比,是不是又黑又黄,我可不是爱扯谎的人。”
的确,虞静舒的手小小的,肌肤白皙细腻,苗六娘的手则要大一点,上面骨节突出,手背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疤。
“夫人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虞静舒垂眸看这两只手,手指微动,只犹豫片刻,便将手覆压到了苗六娘手上,掌心相贴。
她的手是经过多年保养的,指甲圆润,泛着淡淡的粉,与苗六娘的肤色一对比,越发显得白嫩起来。
但苗六娘的手也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又黑又黄,这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会让人想起秋收的麦田——虞静舒没有见过真实的,但她见过画上的,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一种如同阳光般生机勃勃的颜色。
这手的手指关节的确有些粗大,可是也不是大得离谱,反而凸显得这手骨节分明,修长纤细。
将苗六娘另一只手也捉过来,虞静舒将苗六娘两手握在自己掌心,身子从床边滑下去,跪坐在床前。
这个姿势使得她不必太费力弯腰,便能将脸颊埋入对方温暖的掌心。
“这双手……”她温柔的喃喃着,“救我出水火之地,将我保护在身后,再难的情况,也没有松开我……”
脸颊在掌心蹭了蹭,粗糙的茧摩挲过娇嫩的肌肤,带来轻微的痒意,虞静舒微微抬头,嫣红饱满的唇下压,落在手指根部、那些因为握着菜刀、锄头、镰刀——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因为生活,而逐渐累积的厚茧上。
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上面,这些厚实的、陪着苗六娘捱过无数个夜晚的、擦过苗六娘无数次眼泪的茧,在被旁人千百次的唾弃、嘲笑之后,终于得到了一次眷顾,一次垂怜。
“一双勤劳、坚强、柔软、善良的手,为什么要否决它们的美好?”
嫣红的唇碾过手掌每一寸,掌心、手背、指腹、关节,留下浅淡的胭脂痕迹,虞静舒温柔而沉静的,用反问但是一点儿也不苛责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