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手里拎着个鱼篓, 从小路走了下来,两侧的树木斜斜的往天上长去,撑开的绿盖遮住耀眼的阳光, 在路上照下疏影。
“阿月姐姐!”
有孩子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嘹亮又活泼, 江寄月望去,也笑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打头的虎牙小男孩说:“刚刚我们掏鸟窝玩呢,玩出了身汗, 大壮说要去溪里凫水,我们就下来了,谁知道一扭头就看到你了。”他看到了江寄月手里的鱼篓,“阿月姐姐又给知涯哥哥捞鱼呢。”
江寄月道:“嗯, 他最近念书辛苦, 打算给他炖点豆腐鱼汤补补,吃鱼聪明。”
虎牙小男孩摸摸脑袋:“阿月姐姐,我也想变聪明呢。”
江寄月已经走到跟前了,顺势把脑海抓过来, 揉揉他的脑袋:“你要是还记得我教你背的唐诗,我也给你捞条肥的。”
他的小伙伴就笑话他:“阿月姐姐,别说是唐诗了,他恐怕都不记得你还教过他诗了!”
虎牙小脑海被戳穿, 恼羞成怒,怪叫一声扑了上去:“刘壮壮,你找打!”
江寄月一手拉一个:“下坡路,跑什么跑。”
夏日再燥热, 似乎都与香积山无关, 这里有绿荫成道的树木, 也有清凉透彻的溪水,江寄月脱下鞋袜,挽起裤脚,踏入水中,溪水的凉意便从脚心向身上漫去,她把鱼篓放在岸边。
沈知涯白天是在山上书院学习的,中午书院管饭,所以这份鱼头汤他要等晚上才能喝上了,江寄月有一天的时间泡在水里去捞鱼,所以她没有那么着急,反而被那两个小男孩拉近战局,参加了一场打水战。
但这场水仗也只打了个开头便迅速收尾,因为对方一员大将在激战中突然愣住了,刘壮壮发出惨叫声:“王小花,你干什么呢?我没带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兵!”
王小花的声音都梦幻了些:“阿月姐姐,他是谁啊,长得好好看啊。”
江寄月回身,却见岸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书童,一书生。
那书生一身月白直裰,长发束冠,长身玉立,身姿如松,端看那气质已是不凡,何况他面如温玉,有卷翘得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尤其是那双仿佛润过水的黑曜石的眼眸更是点着璨璨心意,让江寄月看着也有些怔松。
明明只是初见,可为何在他的目光里,他们似乎已经认识了许久。
虎牙小男孩与刘壮壮也不闹了,一人扯住江寄月的一边袖子,小声说:“娘说山里住了神仙,每当山间起了云雾时,就是神仙出行的时候,怎么今天还没有起云雾,神仙就出来了?”
江寄月被他们闹的,这才收拢回了些许跑远的神思,哭笑不得道:“什么神仙,大约是迷了路的行客,待我过去问问,没有让他一个生人在香积山打转走不出去的道理。”
她才要过去,果不其然便听那白衣书生道:“请问姑娘可知香积山书院该怎样走?在下似乎在这山林里迷路了。”
竟是来找爹爹的,江寄月晃了下脑袋,可身边的孩子已经吵起来,王小花十分激动:“阿月
姐姐知道!书院是阿月姐姐家的,神仙哥哥你跟着阿月姐姐走就好啦。”
那书生似乎也愣住了,面皮有些微红,目光不好意思似地往水面垂去。
江寄月给了王小花一个板栗:“别调戏人家。”
王小花瘪瘪嘴。
江寄月淌水过去:“他们叫你神仙哥哥是夸你好看的,山里的孩子嘴巴甜,人也热情,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问道,“你是来找我爹爹的?”
书生眼睛似乎亮了下,道:“姑娘是江先生的千金吗?在下姓荀,名引鹤,字叔衡,姑娘可唤在下叔衡。”
书生报名姓报得利落,江寄月也爽快地自报家门:“我叫江寄月,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的寄月。”
荀引鹤含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