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斯走去:“怎么了?”
雌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被祁渡又问了一遍之后,才慢慢攀住了它的手腕,缓缓道:“……发青期刚过,我有些累。”
对雌虫来讲,说自己“累”就好比是说自己不行,是一件非常丢虫的事。
但祁渡并不知道这种潜台词,也并不认为“累”有什么好丢脸的,它立刻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刚刚在温泉那边的运动量过大,连祁渡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同伴累了怎么办?
在资料库中迅速搜索了一遍处理方式,祁渡先扶住了艾诺克斯的手肘,言简意赅道:“我带你回去休息。”
这个反应恰好如艾诺克斯所愿。
于是他立刻将全身心的重量都压到了祁渡身上,嗓音虚弱:“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祁渡没有麻烦的概念,尽职尽责地任由雌虫将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摇摇头:“不麻烦。”
这还是可以支撑得住的。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是,雌虫的一缕银发落在它的脖颈里,随着动作来回碰着皮肤,隐隐发痒。
在祁渡看来,“痒”是一种比“疼痛”还难以忍受的触感。
“疼痛”是实质的,但“痒”却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看似没什么伤害能力,但却让人工智能更加克制不住自己动手处理的谷欠望。
但是艾诺克斯太重了,如果腾出一只手去撩开那缕头发的话,就会把艾诺克斯摔到地上。
人工智能站在原地,罕见地陷入了天人交战。
艾诺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雄虫的困扰:“您不舒服吗?”
祁渡如实点了点头,道:“你的头发掉进来,让我的脖子很痒。”
这话一出,艾诺克斯不可能坐视不管,他立刻站直身体:“我帮您处理一下。”
于是祁渡依言停住,静静等待艾诺克斯的动作。
两只虫像是被发青期降低了智商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要艾诺克斯将脑袋稍稍偏离,就能将那缕头发带出来,完全不用他们动手进行什么操作。
艾诺克斯屏住呼吸,仍然坚强地保持着依靠祁渡的姿势,伸手环绕过雄虫的脖颈。
他认真寻找着那缕调皮的发丝,同时不动声色地深深嗅闻,将雄虫独特的气息吸进胸腔。
很快,艾诺克斯就将自己的头发拽了出来,顺便帮祁渡轻轻挠了挠。
虽然“痒”很痛苦,但是解痒的感觉却舒适到了极点。
祁渡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已经享受地微微眯起了眼睛,甚至在下意识地迎合着艾诺克斯的动作。
但这么一迎合,就出了事。
因为舒服,祁渡的手臂下意识放松了几分力气。
它本来就用尽了身体的全部力道才扶住雌虫,这么一放松,于是毫无防备的艾诺克斯直接往下滑落,眼看着就要直接摔到地上。
雄虫的反应不慢,立刻就反手去扶,但因为时机与势能问题,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被艾诺克斯直直拽了下去。
“唔!”
一声猝然的惊呼被掐断在喉咙里,短暂的兵荒马乱之后,世界清净了。
草丛里,艾诺克斯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瞳孔因为震惊而缩成一点。
银发在月色下反射出游鱼鳞片的光泽,在祁渡向来冰冷的眼中反射出一点微光。
仿生雄虫的薄唇紧紧贴在艾诺克斯的唇角,因为收不住力道,甚至在对方的唇角嗑出了一个并不算浅的牙印。
这是一个吻。
一个俗套的、喜闻乐见的意外吻。
也是两只虫自从认识以来的第一个吻。
说起来也挺离谱的。尽管他们两个连床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亲吻却是头一次,还是因为完全意料之外的原因。
所以艾诺克斯完全僵硬在了原地,成了一只植物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