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肃沉吟片刻，摇头，道：“先查死者的身份。”
西州参军的敷衍很好解释，他抓了长史，西州上上下下都对他心生不满，参军巴不得他死在刺客刀下，所以刺杀发生时不现身救人，事后不愿追查刺客，不一定是和刺客有勾结。
同进点头应是。
魏明肃低头，用受伤的手写了封信，递给同进，严肃地叮嘱：“你准备一下，过两天让阿福送卢三娘回柳城。等她写完丹经，找个可靠的人把这封信和丹经一起送回神都。你记下这事，不管到时我在哪里，这封信一定要送到。”
同进愣了一愣，接了信收好，问：“阿郎怕那些人再来？”
魏明肃抬起眼睛，看着朝北的窗，目光仿佛能透过院子里的矮墙，看到窗前那个写字的侧影。
“防患于未然。”
他轻声道。
离他越近，越危险。
魏明肃唇角露出一点自嘲的笑。
四年前，他一无所有。
四年后，他是人人诛之而后快的酷吏，从洛阳到西州，刺杀他的人随踵而至。
隔壁的老伯说得对。
他不配。
……
一夜鹅毛大雪，西州银装素裹。
滴在院子里的血迹，半夜时就被飘落的雪花掩埋了。
卢华英起床，喝了碗汤，坐到窗下。
阿福端着药走进屋，满脸笑容：“卢三娘，郎君吩咐我过两天送你回柳城。”
他很高兴，肖素娘一到西州，郎君就要把卢三娘送走，在郎君心里，还是肖素娘更重要！
卢华英一怔，道：“我的丹经还没有写完。”
阿福收起笑容，担心卢华英赖着不走，脸上多了一分警惕：“郎君说了，你回柳城也可以写。”
卢华英问：“我哥哥嫂子也一起回柳城吗？”
阿福点头道：“你们的户籍是一起的，当然一起回去。”
卢华英放下心来。
尘埃落定，他们该回柳城了。
她的反应很平静，没有珠泪盈盈，也没有大吵大闹。
阿福不敢相信，等了半日。
卢华英坐在案前，认真地写字。
阿福一直等到中午，没等到她的眼泪。
下午，阿福提醒卢华英：“卢三娘，你记得收拾行李。”
卢华英笑了笑：“我没有什么行李。”
阿福是穷人家的孩子，闻言不由得对她生出一丝同情，安慰她道：“郎君说，你用的东西都可以带回去，算是你写丹经的酬劳，等你写完丹经，还会给你其他报酬，不会让你白辛苦一场。”
他没说现在所有的酬劳来自魏明肃的俸禄，魏明肃嘱咐过他，这些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卢华英望着纸上自己的字迹，出神了片刻。
西州户曹想从她这里得到丹经，她心知丹经写完，功劳必定是户曹和都督的，绝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魏明肃也要她献上丹经，她觉得有点意外，起初没有多想，写了几卷后，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魏明肃是不是在帮她？
门前一阵“当啷”声，阿福开始收拾行李了。
卢华英定了定神，继续写字。
……
同进让随从转告柴雍，魏明肃准备派人送卢华英回柳城。
“请王嫂子和卢二公子收拾好东西，两天后一起出发。”
柴雍有些惊讶，忙去告诉王妤和卢弘璧。
王妤又惊又喜，忍不住对着大云寺的方向合掌，转头和卢弘璧对视了一眼。
卢弘璧没有露出欢喜的神色。
……
雪夜里这场针对魏明肃的刺杀没有引起任何震动。
西州的官员听说了刺杀的事，反应都很冷漠。
“活该。”
“祸害遗千年，他怎么没被砍死？”
掌管西州治安的官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