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的煤,都是粉末状的碎煤块。”
“现在的孩子们会认为你在说几百年前的事情。”
“是啊,一群没见过炉钩子的孩子们。”
黄粱苦笑几声。“我们这代人经历的变革是他们无法想象的。至少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能住上楼房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也正常,我小时候在乡下生活。”
“是啊,为了不浪费热量,你最好在引燃的炉子上放上一个烧水壶。饮料?不存在的,能喝上热水你都得亲力亲为。说到楼房,我能住上楼房还归功于我父亲的去世,否则的话就只能等拆迁了。好吧,拆迁来了也没用,那栋平房应该是我父亲租来的。”
“为什么?”
女人理所当然的说:“因为那栋房子没落到我的手上啊。”
“好吧...你确定不是被某位亲戚给匿下了?”
“谁知道呢。亲戚总是太多,而我又认不得几个。”
“好吧...”黄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虽然他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他不禁为此感到庆幸——但是也听闻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孤苦无依的孤儿被亲人坑害的传闻。他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这个世界能温柔的对待每一个孩子。
“我父亲的性格太过极端了,他就像是一块坚不可摧钢板,无论外力如何敲击他,他也不肯哪怕弯曲一毫米。”女人笑了笑,“他找到了最适合他的工作。也可以说,那座工厂的厂长的确是慧眼识珠,把他放在了最适合的岗位上。”
“过刚则断...”
“是啊,我一直想不通,我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为什么会看上他。我妈妈很漂亮,即便你没看过她的照片,也可以从我——”
“她一定很漂亮。”
“是啊,但是她为什么会嫁给我父亲这样一个愚笨的人呢?嗯...他不是愚笨,他是一根筋,认死理。或许这样还不如愚笨呢...”
“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是对的事情。”
“或许吧,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对的,守住了底线。甚至做的太优秀了。”女人边说边摇着头,“他是一条最为忠诚的看门犬,即便他其实没有主人,看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家。”
“......一条老狗。”
“是啊,一条老狗,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才三十二岁。”
“和我差不多大。”
“但是他可比你苍老多了,嗯...绝对能当你的父亲了。”女人上下打量着黄粱,“现在的人,只要不是太不修边幅,都很难分辨出真实年龄。”
“这说明日子好了。”
“确实是。”女人赞同的点点头,“如果放到今天,十几岁的我绝对不会因为一顿午饭去和人谈恋爱,至少也得是一部爱疯手机啊。”
“有追求。”
“那你瞅瞅。”女人脸上的笑意褪去,重新换上沉思的表情,“我父亲那样的人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是异类。”
“他只是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机下做了正确的事情。”黄粱说,“他恪尽职守、坚持原则,虽然不近人情,但是——”
“没有但是。”女人摇了摇头,“单单是他不近人情这一点就足够了。”
“......”
“我父亲生性冷漠,无论是对家人、对朋友,还是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可能我是个例外吧,但说实话,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多么强烈的父爱。”
“可是他为你——”
“我知道。”女人粗暴的打断了黄粱的话,“或许只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他深沉的父爱。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不然他还能爱谁呢?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是嫁给他的那个女人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