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并不多。
这样说或许不准确,雪仍旧会隔几天下一次,但是千辛万苦落到地面上的雪花却没多少时间驻足停留。勤劳的环卫工人们总是在这座城市醒来之前,让道路恢复本来面目。
的确,对于行人和车辆而言,少了一份担忧、多了少许宽慰。但对于黄粱而言,没有积雪的冬天总感觉差点意思,仿佛这只是一个温度过低的晚秋罢了。冬姑娘永远也不会到来,保暖的棉裤也没有出场的机会。
黄粱甚至没有专门为了寒冬的到来去买一双防寒的鞋子。完全没这个必要,反正他的脚不是才在事务所的地面上,就是踩在车的油门刹车上。
上午十点钟的阳光刚刚好,还没有到放下遮阳板的程度,金黄色的光线带不来多少温暖上的提升,但是观感十足。握着毛茸茸的方向盘套,黄粱跟随着前车的节奏,在这条略显拥挤的道路上行驶。
他要去见一个人。需要开将近八十公里的路程,只为了去向那人询问几个在电话中完全可以解决的问题。
或许只是白费力气,但黄粱还是决定亲自去和这人见面聊一聊。调查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出门的话,你只能获得你想要或许到的信息,但是如果你出门的话,可能会获得意想不到的信息。
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不同,黄粱的时间并不宝贵。不是说绝大部分的人时间宝贵——事实上一点都不——只是黄粱可以肆意的去挥霍他的时间。虽然他没有几个亿的存款,但财务自由这点他勉勉强强算是做到了。生活对黄粱很简单,有书看,有饭吃,有觉睡,足矣。
他的那位远在大洋彼岸开律师事务所的父母可没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将所有的财产捐出去。虽然他的客户中不乏如此热衷慈善的人,但他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人凭自己胡思乱想,黄粱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有一块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小小空间,在思索着吴紫的事情。
917特大连环绑架杀人案。
十五年前的九月十七日,是陈楚华死去的日期,也是吴紫重获新生的日子。对于她而言,这个日期的特殊性可能远超她自己的生日。
十五年前的黄粱,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因为与父亲的隔阂而迷茫。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想着绝对不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他做到了吗?
黄粱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他好像没有成为父亲的复制品,但他又做成了什么吗?
似乎也没有。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座城市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足够让一个人从壮年变得垂垂老矣。整整十五年过去了,吴紫才鼓起勇气想要解决被她遗忘多年的恐惧。
而自己需要多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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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黄粱想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虽然能够看出这是一位被生活完全磨平了棱角的男人。驱使他每天醒来的唯一原因是他清楚如果不想饿死,最好乖乖的去上班,重复几十年一成不变的工作。或许他会去麻痹自己,反复告诉自己等熬到退休一切就会好起来。
但是残酷的现实会告诉他,退休并不是痛苦的终结,只是另一个你无法避免的苦难的开端。
“黄粱?”坐在寒酸的狭小办公室中的男人疲惫的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黄粱,嘟囔了一声。“进来坐吧。”
黄粱默默的走进了办公室,保持房门敞开的状态。他看了眼手表,与昨天自己和面前这个疲惫的男人相约的时间分秒不差。
“徐警官。”
“就是个基层民警,别叫我警官,担待不起。”徐海面无表情的说道,“叫我徐海就行。”
“徐哥吧。您毕竟比我大几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