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往上找,想知道对方具体是伤在了哪儿,或者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血。他看到血痕的源头消失在对方深色的额发里。这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邻居,似乎也不是某位马尔科姆的朋友,他的气质不大像。
“要帮忙吗?”他用英语问。
“别介意我的脸,我是来找人的。”那人也用英语回答,半边嘴巴咧了一下,以此替代微笑来表示友好。
罗彬瀚往旁边让了一步,足以让客厅里的每个人都瞧见这位陌生访客的脸,但又没宽敞到能叫对方走进屋里的程度。他牢牢地盯着对方垂在两侧的双手,只竖起耳朵聆听自己背后的动静。
沙发上的马尔科姆已经惊醒了,酣睡时沉厚的呼吸化为含湖的都囔。俞庆殊推开了椅子,可能是想走过来查看究竟,然而有人捷足先登。俞晓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把罗彬瀚往门框边又挤了半米。她抱着胳膊,上下打量门外挂彩的客人。
“盖德·希林?”她说。
“没错,”那人回答,低下脑袋把俞晓绒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你蒙对了,小姑娘。”
如果罗彬瀚还不能很好地从声调和语气里辨别出一个德语使用者的感情色彩,那么俞晓绒不善的表情与对方眼神里的轻慢足以为他作出注解。这不见得会是个对陌生异性与小孩保持尊重的人,想必也不会是马尔科姆那些艺术家朋友中的一个。
罗彬瀚伸出指头,点一点俞晓绒紧绷的肩膀,用中文问“这男的是谁?”
俞晓绒依然瞪着对面,几乎不动嘴唇地用中文回答他“警察。”
“你又干了啥?”罗彬瀚条件反射地问,俞晓绒即刻从自己的对峙里抽出空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什么也没做!他是……我猜他是来找你的。”
“胡说八道,”罗彬瀚说,“我这一星期可没扔错过垃圾。”
俞晓绒还要说点什么,但这会儿俞庆殊已经走到门口,伸手把自己的一对儿女都推开,然后快速流利地说了很长一段话。这种日常罕有的会话是罗彬瀚一个字也听不懂的,但他能分辨出这些高速迸发出来的音节里带有某种刻板的腔调,一些熟练的停顿与腔调,一种职业化的冷澹,也就是马尔科姆所形容的“说话有律师味儿”。
趁着这段时间,他悄悄拉过俞晓绒走到沙发边。雷奥也从后院的小门钻了进来,满怀敌意地望着那个陌生人。俞晓绒在它开始吠叫前伸手抚摸它的耳朵,不断发出要它安静的口令。
“好啦,”罗彬瀚低声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俞晓绒脸孔板正,嘴唇拉成一条直线“那个死在树林里的游客。”
“别告诉我是你杀的。”罗彬瀚说。当他看到俞晓绒眼中真实的怒气时他立即闭上嘴巴。
“我们在说正事!”她低吼道,“你能听我说完吗?”
罗彬瀚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死的那天就是你来这儿的那天。”俞晓绒飞快地说,“多普勒透给我说那人死的非常奇怪,像是被长弯刀,或者某种没有柄的武器杀的。”
罗彬瀚动了动嘴唇,想说这和俞晓绒前天晚上讲的版本可是大相径庭。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判断出俞晓绒眼下可真是火冒三丈,尽管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很不幸,”他敷衍地说,“但这个警察来我们这儿干嘛?”
“因为你是嫌疑人。”
“噢……”罗彬瀚说,“嗷?”
他低头看看雷奥,雷奥也在小主人的手掌底下瞥着他。他想了想,有点震惊地问“我是你们整个镇上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吗?”
“你是时机恰好的外地人。”俞晓绒强调道,“外国人。”
“我以为那会让我宾至如归。”
“你以为你是谁?”俞晓绒尖刻地问,“外交大使?”
罗彬瀚耸耸肩,又摸了一把雷奥的脑瓜。他感觉很古怪,就像无意间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