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他的耳边只有液体滴落的清脆声响,规律而冰冷,一滴,又一滴,仿佛时间在凝固成实质的水滴,缓慢而残酷地敲打着他的神经。他微微侧头,视线落在身侧的木桶上,暗红色的液体在桶底汇聚,那是他自己的血。
左手腕被粗糙的铁链紧紧箍住,勒出一圈淤紫的痕迹。陈凡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片混沌的光影。他动了动手指,金属碰撞的冰冷触感从腕部传来,清晰地提醒他此刻的处境。他尝试抬起手臂,却发现浑身无力,肌肉酸痛得像被钝刀反复刮过。
房间变了。左边摆放着一排刑具,泛着冷光的金属器械上沾染着暗红的污渍。右边则是一张简陋的病床,输液架上挂着药瓶,透明的液体顺着细管滴落,没入他静脉中的针头。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气,直冲鼻腔。
他想转头,脖颈却僵硬得无法动弹。意识像被困在粘稠的泥沼中,挣扎着想要清醒,却又不断地下沉。他只能感受到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根针管冰冷地插进他的静脉,药液顺着血液流入身体,带来一阵阵麻木的刺痛。
舌尖尝到一丝苦涩,不知是药物还是伤口的血腥。
“系统?”他在脑海中呼唤,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电流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系统机械的声音夹杂着噪音:“宿主……生命体征……微弱……”
他想问问任务进度,想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意识再次坠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这次清醒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他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房间的轮廓。石墙上布满了潮湿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阴冷腐朽的气息。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墙角,摇曳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系统……”他再次尝试呼唤。
“宿主……身体……严重受损……修复……需要……时间……”系统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中断。
他想骂娘。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但没想到会糟到这种程度。他现在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任人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门口。
陈梦站在那里。她换了一件深色的短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她的脸色苍白,眼底泛着青黑,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陈凡身上,一言不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陈梦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梦没有再出现,只是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他更换药瓶。陈凡依旧被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他开始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忆之前的任务,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回放。
偶尔,他会听到远处传来枪炮声。声音穿过厚厚的岩墙,变得沉闷而遥远,却依旧能让他感受到外界的混乱。他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陈梦忙于应付那些贵族,暂时没有时间来折磨他。
他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系统的建议直接逃出去,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只能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了,但也让他难得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剖析自己。
他明明很清楚自己是下不了手的,却还是做出了留在城堡的判断,接连的决策失误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面对陈梦,他没有办法保持理性,他就是对她有偏待,哪怕已经彻底重置过状态,他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但就是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要完成这次的任务,对他来说,最可行的方式恐怕就是不直接下场,指使他人或其他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