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在即将要在街道尽头转弯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仍然没有回头,盛淮屿就站在那里,背影依旧笔直挺拔。又一阵冷风袭来,把盛淮屿身上的大衣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而即使裹挟着那风声,祝苒也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
“祝苒。”
他声音寂寥。
“我们当初到底算什么呢?”
算什么?
这个问题让祝苒陡地一阵心痛。
牵过手,也拥抱过。在漆黑一片、暧昧丛生的夜里,彼此的唇齿也曾亲密相接。亲吻时情动的喘息和额头相抵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见证过他们之间短暂又灼烈的感情。但……
算什么呢?
看似甜蜜的外衣下是恶臭的谎言,是不堪的现实。
祝苒兀地就想起他们的初吻。
青涩少年的话里和动作里带着紧张、带着笨拙。他是想问能不能亲吻的,可“亲你”两个字到了嘴边却迟迟吐不出来。
于是祝苒先动了。
她倾身上前,覆上少年那薄淡的嘴唇。
盛淮屿当时就愣住,但在反应过来后很快反客为主。
架势很猛,其实也只是贴了贴唇瓣。
他们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两人分开后,盛淮屿的眼里还带着没能完全褪去的激动和惊讶。但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明显,他还要再故作镇定的说一句“还怪甜的。”
他以为自己不动声色、瞒天过海,实则通红的耳根早已出卖了他。
祝苒没揭穿他,因为盛淮屿不知道,在祝苒眼里,这个吻是苦涩的。
苦涩的吻为接下来的一切做了铺垫。
什么都不算。
只是消遣。
这时十八岁的祝苒在冷酷地说出一切真相后,面对十八岁时的盛淮屿“那我们刚才的亲吻算什么?”的质问时,轻漫随意地给出的回答。
现在,二十三岁的盛淮屿再次问出相似的问题。
犹如一只垂亡犹斗的困兽,这么多年困于这个问题,一直没能从过去走出来。
此刻,二十三岁的祝苒不会再给出那么伤人的回答。但除了在盛淮屿问完的那刻用力攥紧手,她也再也不能给出其他任何回答。
“不能忘了吗?”良久,祝苒终于艰涩开口,“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终于开了口,却是这样一句伤人的话。
没发生过?
盛淮屿在唇齿间反反复复地咀嚼这四个字,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在浓且深的黑暗中无声又漠然的扯了下嘴角。
步子再次迈动,这次,他没有再停。
也就在这时,一句咬牙深且狠的“不能”缓慢顺着风的方向落进祝苒的耳畔。
带着……
不死不休的架势和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