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若是不能救你出来,我无论去哪都没法安心。"姜憬声色急促,擦出一丝厚重,听了兰芙的泣诉,心底油生酸涩,“没关系的,我们去别处,好好过日子,与这里的人和事再无瓜葛。”
驴车驶进一个大弯,马上就到镇上了。
“是啊,都结束了。"兰芙靠在驴车上,借着朦胧天光,看着伏延千里的黯淡青山点点消逝,忽生落寞感慨。她曾无数次走过这条路,又无数次地回来。而如今,她不要再回这里。
她的爱与恨,痴与缠,都随夜风消散个无影无踪罢。等到天边展露朝阳,青山背后升起红日,过往的一切会重新开始。
霞云驱散阴霾,青山朗润清亮,镇上人影熙攘穿梭,又是一个大晴天。姜憬卸下驴车还给那商贩,顺手买了几个包子,与兰芙一起去了城门搭马车。
兰芙上妆本是怕人认出来,可妆粉浸了晨间山露已开始脱化,黏腻的湿濡顺着眼角淌进眼中,微微刺痛,她索性拿衣袖一揩,檀褐色的妆粉化在脸上,像是蒙了一层泥土。
她们都不会赶马车,是以不敢耽搁,等姜憬来后,立即去了城门口找载客的马车。天尚且还早,城门马车稀疏,有几辆不见主人,唯有一辆坐着车夫。“大哥,你去哪?”
“去青州,二位可要搭车?”
青州与永州相邻,舟车劳顿只消两三日便可抵达,眼下时辰尚早,唯有这辆马车能早些出发,左右她们无处可去,不如就去青州。
兰芙故意道:“正巧,我们去,你眼下就走吗?”车夫四下张望,因一辆马车只稍两个人着实是亏了,想多招揽些生意,搓手扭捏:“再等等罢,看看可还有旁人去青州。”
兰芙身心仍警觉紧绷,祁明昀那人心狠手辣,智多近妖,他带着的那些人随时有可能追上来,是以没出城便不能高枕无忧。
“我们有急事,我付你三倍的钱,可否即刻便走?”车夫犹豫片刻,三倍的钱他就算多载两个人也等闲赚不回来,眼下无人出城,客也难寻,只得解开马绳,满口答应:“好嘞,二位上车罢。”
车牯辘转动,一丝光影透过晃动的车窗打进来,姜憬分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给兰芙。
兰芙咬了一口,强忍着不适咽下,腹中又有些翻涌,挨着她耳边道:“受寒严重,这几日闻着腥味就想吐,等到了青州去找大夫看看。”
“那你吃素的,这还有。”姜璟将那袋油纸塞到她手上。“二位姑娘这般急,赶去青州有急事啊?"车夫盘腿赶车,嘴上刁着一根草,转头闲问。
兰芙攥着装包子的油纸,朝外扬声:“我们家在青州,来永州的绣坊学手艺,亲戚病重,家里来信说人怕是不好,就这两日了,让我们赶回去见一面。”车夫诶了一声,倒也没多问,继续赶车。
冷风阵阵灌进车内,兰芙打下帘子,半肩压着帘角,抵御寒风。城桥边,与她们并排行驶的另一辆宽敞马车上,车帘经风撩起,开合微扬。
祁明昀蜷卧在软榻上,手腕割破一道道深红的口子,地上淌满淋漓鲜血。他从前自割血肉压制毒发能短暂令神思清明,可不知为何,这次心底依旧虚无空落。没了她,他若不回京服用解药,恐怕真得死在这。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敢跑。
“把整个永州翻过来找。"他狭长的眸中凝起阴翳,薄唇翕动,话语幽深粗哑。
他就不信,她有这般通天的本事,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这种花招。
马车一前一后驶过城桥,卷起纷扬尘土,各自朝北南而去,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