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禧的眼。
导致她手比脑子快,在迟钝整整两分钟后,她已经不记得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心里想着“还要握手这么客气”,手已经直接伸过去握住他,然后,毫不见外地蹦出来一句: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周先生。”
冰凉绵软的手感落入掌中。
陌生的微妙。
女孩肤色冷白,腕骨盈瘦,手背皮肤细腻薄透,隐隐看得见皮下脆弱的青蓝血管。
秀长纤指贴触在他手腕内侧的动脉处,指温冷凉,敷落轻微濡湿的柔软压感。
周时浔淡敛下眸,视线落在江禧猝不及防握上来的手,明显停顿了下,稍显懒倦的眼色隐微波动,一闪而逝。
他皱起眉,第一反应是从她指间冷漠抽手。不料江禧握得紧,他甚至施了些力度才抽离开,神态更为疲恹。
命令的口吻也更冷了:“钥匙,拿来。”
肌肤接触,男人的指戒无可避免地蹭划过女孩的掌心,触感冰冷,带来一点轻描淡写的、奇妙敏锐的,痒。
“什么钥匙?”江禧略带困惑地看向他。
手指不自觉弯蜷,反复抚触了几下被他无意擦滑的掌心位置,感觉异样。
周时浔侧偏头,眼神瞟过她的手,没出声。
江禧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忽然摸到了周锡风扔给她的那把车钥匙。
但是——
周时浔怎么知道周锡风给过她车钥匙?
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您都看到了,是吗。”
她故意制造的这场“英雄救美”的邂逅;包括演戏前她跟同伴在他车旁说的话,为了在周锡风那里刷存在她所用的这种——算不上光彩的手段。
早已败露在周时浔眼皮底下。
像个小丑。
倘若换作别的男人,她还会想着试探。
但周时浔不行。江禧知道,这个男人拥有常人不及的洞察力,锋利莫测,理性而缺乏情绪,任何自作聪明地试探在他这里,都变得拙劣。
与其虚假,不如笨拙的直白。
于是她立刻道歉:“对不起,大哥。”
女孩蔫蔫地垂下睫毛,遮起眸下流转的小心思,表现得为难,“我不是故意戏弄他,汪奶奶也希望我能让阿风收收心。您知道的,想让他收性没那么容易,有时候迫不得已我只能用些手段……”
周时浔半眯起眼睛,凝住她,漠然注视她的眸色带有一种由皮穿骨的审视。
他压根不接招。
车内本就冷却的气氛趋近冻结。
分明彼此坐得十足距离感,可男人倾倒性的气场令人无处可藏。江禧如坐针毡,鼻尖是他身上弥散的冷茶香,眼前是他不着色半点情感的浅眸。
这种感觉太被动,以至于她说出口的话像不受控,“但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做伤害阿风的事,更不会做有损家族利益的事——”
她骤然截住话头。
她在说什么?她竟然在向这个男人表忠心。她极力想要对方知道自己跟那个骗走周锡风钱的女骗子绝不一样。
当然她才不是这样想的。伤不伤害周锡风有什么所谓?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不遗余力,不择手段。
但是。
但是她刚才说这话也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她拼命示忠的目的,只是不想在周时浔那里留下“诡计多端”的不良印象。
毕竟整个周氏现在由他掌权。
不管周家长辈有多认可她,这个男人都有“一票否决”她的权力。而她现在决不能被赶出周家。
无论如何她都要完成这一单。
无论任何阻力,任何妨碍,任何不利于她从黎贝珍的父亲手中拿到这份不菲佣金的困境,江禧都会竭尽全力、全心专注地攻克和踏碎。
攻略周锡风?她势在必得。
江禧实在太需要这笔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