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软顺,眉眼懒倦,薄唇下面削尖的下巴。厨房里,银发的漫画家在水池里叮叮咣咣地洗碗刷锅,动作行云流水且熟练。
从琴房的门缝中渗出一些旋律,喻雾按下消毒柜上的按键,家电发出轻微嗡鸣的工作声。消毒柜玻璃门上映出年轻男人的脸,五官轮廓凌厉,没有表情时冷如久浸寒潭。
另一边,谢心洲拉完一个乐章后停下来琢磨琴。
二弦和三弦拉双音的时候音色不平衡,这把琴是备用琴,调音后音高没问题。他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拨了两下A弦,然后对着指板发呆。
这把琴很久没用,可能该换弦了,弦在‘掉音’。
谢心洲是个还挺矛盾的人,脆弱又强大。脆弱是一些琴弦寿命的问题能让他短暂沉静地崩溃,强大是他能够安然度过这种崩溃。
琴房里安静了太久,喻雾有些不放心。
作为住客,他实在不应该再进一步去入侵主人的领土。喻雾还在收拾东西,客房里堆积的东西多是旧琴谱和旧衣服,他不打算扔,但纸质和棉织物积攒的灰尘实在太多,他出来在客厅角落里找到了吸尘器。
吸尘器拿进来吸地,再出去倾倒尘盒,回来继续吸。反复经过琴房门口,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喻雾几乎能透过门板看见里面那道瘦削又冷漠的身形,坐在椅子上抱着琴。他怎么不出声了……喻雾最后把行李箱从客厅角落拖进客房,站在琴房门口思索了片刻。
要不切点水果端进去?
不行啊,还是在侵犯领地。
喻雾叹了口气,刚抬脚,听见里面又传出琴声。
谢心洲在拉音阶,枯燥的音阶,打开节拍器,从低音到高音,再从高音到低音,一直循环。音阶是基本功,就像素描的排线。拉音阶是谢心洲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
音阶不需要乐谱,可以无限循环,一直拉到自己情绪平和,不再焦虑。
时至今日,谢心洲已经毕业多年,进入交响乐团,全世界巡演。但他一直存在一个问题,一个大部分学乐器的孩子在12、3岁的时候会慢慢学明白、学清晰的一件事情——
音乐的情绪。
他有技术,但没有激情。
艺术需要激情。
他是个会拉琴的仿生人,看着乐谱,使用流畅的指法,拥有绝对音感,但表达不出乐句的情感。这点,老师打趣过他:心洲啊,你证明了机器人是没法取代人类成为音乐家的。
琴声停了。
琴房门被打开,喻雾在客厅岛台那儿站着,刚好和出来的谢心洲撞上视线。
喻雾在擦杯子,细心地用专用抹布把每只玻璃杯擦地干净透亮,见他出来,嘴角一提,乖巧地叫了声:“洲哥。”
“……嗯。”谢心洲有点不太适应家里多了个大活人,而且他顶着一脑袋白毛,岛台上方的灯打在他头上,晃眼得很,很难不注意到他,存在感非常强。
谢心洲走到他对面,看着一排杯子。喻雾问:“喝水吗?”
“嗯。”
“稍等。”喻雾当即加快速度,把手里这个玻璃杯擦得锃亮,然后转身去净水器那里接了大半杯45度温水,递给他。
谢心洲轻声说了句“谢谢”,悄悄看了一圈厨房,开放式的厨房,一尘不染,又看了眼喻雾。这小孩儿做家务还挺利落,瞄了眼客厅,甚至连沙发垫都铺平整了。
他其实不知道喻雾具体几岁,但喻雾看着就是个小孩样。谢心洲和他没什么话好说,说完谢谢后,二人对视,都沉默了下。谢心洲这个社交无能满脑子就想着我先回卧室了。
“对了,洲哥,琴修得还顺利吗?”喻雾问。
说起琴,谢心洲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制琴师最近太忙,还没轮到我。”
“真的很对不起。”喻雾抿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你现在用的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