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显然被唬住了,紧紧地拽着自家孩子的手,嗫嚅道:“倘若他们在平阴杀人放火,那可怎么办呀?”
“胡县令应没这么糊涂吧?”
“是啊,不至于引狼入室。”
“谁知道呢,倘若真是一群狼,那才叫人心惶惶。”
这话把众人搞得忐忑。
些许人原本就没什么立场,经不起煽动,一时生出危机感来。
前几年平阴也跟安县一样遭遇过战乱,他们吃过亏,几乎本能地想起那场危机,纷纷警惕,觉得安县的土匪进城来必定有所图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经过各路豪绅的一番煽动,县城里一时搞得人心惶惶,个个都心生不安,生怕要出变故。
那帮豪绅背地里组织小团体聚众闹事,把无辜没有主见的百姓卷入其中,领着他们去衙门闹。
让胡县令把安县来的土匪赶出平阴。
刚开始胡县令没当回事,结果聚众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围到衙门跟前,几乎影响到正常秩序了。
听到外头的吵嚷声,胡县令头痛不已,他还是第一次面临百姓集体闹事。
梁萤则见怪不怪,说道:“这点阵仗算什么,当初咱们安县的衙门口还被老百姓泼过大粪呢。”
听到这话,胡县令“哎哟”一声,不可思议道:“你们为他们这般费心,还被泼大粪?”
梁萤笑道:“所以这点闹腾算不了什么。”顿了顿,“可清楚他们因何闹腾?”
柳四郎支支吾吾。
梁萤:“柳县尉只管说,我受得住。”
柳四郎这才说道:“外头的百姓忌讳赵郎君曾经干过土匪,怕你们来平阴是有所图谋,所以才要把你们赶出去。”
胡县令懊恼道:“荒唐!赵郎君是我自个儿请来的,难不成我这个父母官还跟着糊涂不成?!”
赵雉没有吭声。
梁萤镇定道:“无妨,就劳胡县令出去跟老百姓解释,说我们来是为商谈商民协作的,安县的周家商贾要来平阴跟蚕农协作收购蚕茧,并非有所图谋。”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赵雉冷不防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他们打发了?”
梁萤抿嘴笑,“自然打发不了,不仅打发不了,还会越闹越凶。”
这话把胡县令唬住了。
他旁边的胡宣嗫嚅道:“王小娘子此话何解?”
梁萤道:“安县的情形想来平阴的老百姓都清楚,前阵子市井里传闻衙门要搞土地均分,你们觉得底下的老百姓听到这个传闻是什么心情?”
胡宣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高兴了,人人有地种,家家户户有余粮。”
梁萤点头,“那最不高兴的人又是谁呢?”
胡宣愣住。
梁萤指了指外头,“现在闹事的那帮人,背后多半是豪绅们怂恿的。
“若是一般的老百姓,多半会跑来问衙门,是不是真要把土地下放,而不是担心土匪来抢他们。
“诸位仔细想想,土匪辛辛苦苦跑过来能抢他们什么呀?抢他们的家徒四壁,还是抢他们那条贱命?
“倘若土匪真要抢,是不是得抢有钱的人家?”
这一顿灵魂拷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问愣住了。
梁萤继续道:“咱们再退一万步,土匪若过来抢老百姓,还花钱买什么官呀,直接上手不更方便?”
柳四郎后知后觉道:“所以外头那帮人是豪绅们指使的?”
梁萤摊手,“不然呢?”
众人全都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县令才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借刀杀人。”
梁萤眼里闪动着饶有兴致,点评道:“平阴的这帮豪绅可比安县的厉害多了,正好可以给我练练手。胡县令你也别急着跟他们翻脸,让他们自个儿来翻。”
胡县令点头,“那我出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