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些回去,也有几人在女学馆住宿。
学员中年纪最小的还未及笄,年纪最大的有十多岁。
在来第一天宋娘就亲自跟她们讲了开办女学馆的真正意义,以及馆里的各种规矩。
这里是学艺的地方,不是勾心斗角的场所,如果学得的技艺精湛,女学馆会帮忙寻活计与她们挣钱谋生。
人们听后个个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话又说回来,能来这里的人心里头肯定是想学点东西的,再加之脩金也不多,且开办的又是公主府,自然不敢造次坏规矩。
女学馆的伙食虽然很粗糙,但寻来的教学师傅都是根基深厚经验丰富的妇人,功底非常扎实。
待苏暮渡过危险期后,特地过来瞧了瞧。她精通绒花,看过钟大娘的手艺后夸赞连连,并且还同女郎们唠了会儿家常。
学做绒花的只有七人,苏暮也会跟她们讲技巧,她不端架子,很接地气,颇得女郎们喜欢,亲切唤她安阳君。
人们热络笑谈,会提及各自的经历,以及为什么要来学艺。
有的是家中父母支持,有的是想为夫家分担着些生计,不管什么理由,总的来说都是想学一门手艺傍身。
她们的反应令苏暮颇为欣慰,这些女郎们只要有机会,可见还是愿意走出来的,毕竟市井里的女郎多数为生计发愁,比不得富裕家庭。
下午回府的路上她同郑氏说起女学馆里的女郎们,郑氏说道:“娘子这份仁慈委实难得,如今有学艺的机会,以后自然就多了一条出路。”
苏暮回道:“市井里的女郎们到底比不得富庶人家,如果能多分担着些生计,在家中自然就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腰板就能挺直,腰板挺直了就不会委曲求全,这才是真正的出路。”
郑氏点头道:“就是这个理。”
苏暮充满憧憬,“如果一个女郎站起来了,就有第二个第个,成千上百的女郎们站起来,处境多多少少都会改变一些。
“我不求她们有多大的能耐,就觉得自己的那双手不应该被辜负,它应该为她们的未来撑起一片天。
“就算以后嫁人了,倘若夫妻相处和睦自然是好的,倘若遇到不那么合适的,自少有底气选择离开,而不是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这才是学艺的真正目的。”
郑氏笑着调侃道:“我瞧着院里的沉香就很有一番打算。”
苏暮也笑了起来,“能为自己筹谋打算的女郎都是聪明上进的,我就喜欢有上进心的女郎,她有勇气想走出院子,可见是个有主意的,我倒是乐意成全她。”
郑氏:“那便是沉香前世修来的福气,遇到娘子这样的贵人了。”
苏暮应道:“郑妈妈又何尝不是我的贵人呢?”
提起这茬,郑氏颇有几分感慨,“娘子的头脑,一般人可滑不过。”顿了顿,“只怕郎君都是滑不过的。”
苏暮失笑,顾清玄的脑子可一点都不差,就是有点恋爱脑。
也幸亏他的那点恋爱脑,才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回到府里后,晚上顾清玄下值回来,苏暮同他说起今日在女学馆看到的那些女郎们,很有一番感触。
顾清玄打趣道:“你这比她们的老娘还操心呢。”
苏暮回道:“你不懂。”
她忽然想起在开州时曾跟他提起过的商贩与土著,商贩流落到孤岛被不停打捞,无法融入进当地土著的生活。
而现在,她这个商贩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潜默化激发那些土著的改变。
她对未来充满着期待,期待第一个女郎站起来,第十个,百个,千个。
哪怕她们的力量微弱,可当星星点点汇聚到一起,就会成为一道光亮,照亮靠双手博得生机的前程。
在泥泞里开出一朵小小的花儿。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