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街鼓响起时,七月居窗口跳进来一只白色隐隐带着纹路的毛茸茸的东西,落地时便幻化成了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童模样。
正梦到羊汤鲜美的郁离被它提着领子疯狂晃动的眩晕给弄醒了,一睁眼正对上孟极那双极黑极大的眼睛,她睡眼惺忪地问道:“你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我呸!还有脸要吃的,你诓我帮你查何家底细,工钱怎么算?”
孟极满脸愤怒,说什么查清楚何家就能查到那个能吃的小妖怪在哪儿,可它都把何家查个底儿掉了,还是什么小妖怪都没找到。
郁离一下子想起这件事来,心中稍稍有了那么点愧疚。
毕竟它也是要吃饭的神兽,人间什么都要钱,她一早骗了它所有瑶碧卖钱买下七月居,弄得它身无分文,勉强留下打杂,还不给工钱!
似乎......确实有些过分了。
再者要真把它惹急了,让它回了石者山去,可就又少一个劳动力了。
郁离认认真真地下了决心。
而后一脸正色地看着孟极,让暴躁的它一下子泄了气。
郁离寻常还好,可正色后便是个清冷美人,尤其她曾经的经历,那种看透生死又不舍离别的忧郁在眼中集聚,任是个铁石心肠,也不免生出恻隐。
孟极烦躁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嘟囔道:“每次都这样,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郁离见它妥协,那张脸瞬间就变得吊儿郎当起来,连坐直的身子都歪斜了。
“有用就行。”顿了顿又道:“对了,何家究竟怎么回事?”
她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疑问,何茵成为活尸时间已久,起初应当不似现在这般柔弱,若她真要报仇以了执念,不可能办不到啊。
三年固魂,何茵如今已经是日暮途穷,能保存在记忆里的,只有那些令她极度深刻的人和东西,且都是碎片,连一个完整的都没有。
“何家如今是何明昌当家,他目前任太常丞,为人中正仁孝。
他的妻子康娘子有几分胡人血统,又是商贾出身,何明昌自己不在意这些,但何家那位老妇可不这么认为,对康娘子一向不喜。
此二人膝下三子,却只有一女,就是与你签订契约的何茵,不过何茵同何家任何人的关系都不算好,与爷娘疏离,对祖母更是敬而远之,时常独居别院。
直到三年前,何茵一夜之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常与康娘子走在一起,对祖母也渐渐熟络,只是仍旧不常出门。
后来何家传出何茵生了怪病,本打算上门议亲的人家就都望而却步,再后来就是你诓我有美味小妖这件事了。”
孟极斜了郁离一眼。
“那何家这三年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或者可以更早?”前者的不满郁离压根没接收到,她在意的是这一单生意是否能在七日内完成。
孟极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若说与众不同,这三年来何家发卖家中仆妇的次数比以往几十年里都多,达十数人。”
郁离目光微闪,她想起个人来,在何茵的记忆里,那个叫阿沅的侍女,她似乎也是被赶出去的,但却不是发卖。
七日时间,不短也不长,她不能浪费。
“你要做什么?”孟极奇怪地看着站起身的郁离,她不是大白天一向喜欢睡觉的吗?
“出去转转,晚些顺道再去见一见何茵。”有些事情,她需要去确认确认。
想要找到阿沅不是难事,只要人在洛阳城内,郁离就有办法。
只是当她站到巷子口看向对面那座白月茶楼的时候,还是放弃了。
郁离在白月茶楼对面站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
小雨潇潇,裹挟秋风而来,让洛阳城平添了几分凉意,尤其入了夜,那凉意就更盛几分。
郁离撑着青竹伞缓步走在街上,一身石青儒裙配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