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幼仪轻轻瞥她一眼,侧首对素心说,“去,把皇子请出来。”
外殿一时安静,钟翊被素心牵着手带到宁幼仪的身边。他看见德贵妃,便深深低下了头,那可爱乖巧的笑容又消失了,唯余初见时的死气沉沉。
宁幼仪看得心疼极了,她把钟翊轻轻抱在怀中,低声说,“不怕。”
德贵妃此刻堆了满目的春风,她若一位慈爱的母亲,“来,乖孩子。到母妃这里来。”
钟珩脚步轻轻移动了一下,他怯怯地抬头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德贵妃,最终闭着眼睛,抱着宁幼仪的腰。
“我不想回去……”
德贵妃的笑容一霎僵在脸上,她轻轻提帕,捂着半张脸,“傻孩子,别跟母妃玩闹了。”
宁幼仪清澈的眸浮现出歉意,她微微一折颈,“皇子年幼,德贵妃何苦逼迫他。”
德贵妃目光发沉,她斜着将一觑目光递给身旁的侍女。
那侍女对东宫一直颇有怨气,她直接上前,意欲夺过宁幼仪抱着的钟翊。
素心横眉上前阻拦,竟然被狠狠地拉到一边,钟翊也被一把抱起。拉扯间,钟翊哭得可怜,他连声哭着喊,“太子妃姐姐,太子妃姐姐……”
他不想回到翊坤宫去,那里每天都黑暗昏沉,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药,也没有人陪伴他玩……
宁幼仪下意识抬手拉住钟翊,那侍女猛地一转身,宁幼仪被惯性甩到一边,头狠狠地磕在了桌角。
熟悉的剧痛铺天盖地地袭来,素心的尖叫与孩童的啼哭交织在一起。
一目目熟悉的画面在她头脑中走马观花过,姨母、表哥、阿父……
她头晕目眩,钟珩寒气逼人,阔步走近。他满身戾气,一脚将那个侍女踹在地上,“你敢动她?”
素心赶紧趁机将钟翊抱在怀中。
那个侍女被踢飞在房柱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德贵妃怒极攻心,她颤抖着指着钟珩,“你好大的胆子!”
钟珩冷眼睨她,“这里是孤的东宫。”
宁幼仪抓住钟珩的袖子,“头疼,表哥……幼仪头疼……”
她的眼泪无意识地滑下,落在圆润软和的两颊。湿软的睫毛颤抖,眼尾抹着一片通红,向着最亲近的人说着疼意。
钟珩漆黑的眼瞳看不清情绪,他冷声,“把德贵妃带出去。”
钟翊抱着宁幼仪的腿,他看见太子妃嫂嫂撞到了头,他很担心。素心哄着他,抱着他准备离开。他拉着钟珩的衣摆,“皇兄,皇嫂撞到了头,痛痛,要叫太医。”
钟珩没有理会他,因为此刻宁幼仪伸出了两只手要抱,苍白如纸的面孔看上去虚弱无比。
她的头脑中像是有一场风暴,一半撕裂着,一半又在迅速地愈合着,循环往复。
宁幼仪揪住钟珩胸膛的衣服,冷汗疼得一滴滴掉下,她哭哭啼啼地说着,“疼,表哥……”
钟珩抱起她走向内殿,他将宁幼仪紧紧地拥在怀中。
宫廷里的一位女医为宁幼仪诊脉,确定宁幼仪的脉象没有问题。钟珩松了口气,应当是上次程慕说的情况。
即便如此,宁幼仪的疼钟珩却不能代受。他别过宁有汗湿的鬓发,一下一下啄吻她颤抖的鸦睫。
宁幼仪渐渐昏睡了过去,钟珩轻柔把她安置在床上。推门而出时,钟翊小小的身子蹲在门口。
他看见钟珩出来了,扶着门轻轻站直了小身板,抬头看着钟珩。
“皇嫂还疼吗?”钟翊仍然还是很怕他这位太子皇兄,但仍然鼓起勇气发问。
“我有糖,吃了就不疼了。”他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用宣纸包着的黄糖,大大的眼睛愧疚地看着钟珩。
如果不是他,皇嫂就不会受伤了。
钟珩沉默地看了他两眼,他起初确实对钟翊有所迁怒。可是不过才四岁的孩子罢了。
钟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