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东瀛的使者团准备离京。栖川子来向宁幼仪道别时,她正与钟翊在东宫玩得开心。
栖川子还是高大安静地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落寞。他想和宁幼仪和亲,可是大鄞的婚姻政策只允许女人嫁给一个丈夫。
他的弟弟催着他回东瀛岛了。
栖川子深邃的蓝瞳凝望着宁幼仪,“项链,你,不,丟。”
那是信物,他会回来找宁幼仪的。
宁幼仪古灵精怪地一笑,撩开袖子,狼牙串成的珠链被她缠了好几圈,戴在白皙的手腕。
“这样就不会丟了。”她洋洋得意,脸上泛着轻轻的水粉胭脂的红晕。
栖川子被她可爱的神情逗笑,他点点头,很认真地对宁幼仪说,“栖川子,我,名字。”
宁幼仪当然记得他的名字,她声音清亮地重复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栖川子。”
宁幼仪的情绪总能轻易地感染到别人,也冲淡了栖川子即将别离时的忧伤情绪。“记住,名字,我的。”
他深邃如天空的烟蓝色眼瞳沉满说不清的情绪,“我会,来,找你,再。”
宁幼仪很珍惜这个每天都给她惊喜的伙伴,她送给栖川子一个亲手绣的香囊作为离别礼物。
“有机会一定会再见的。”宁幼仪柔柔地朝他笑着。
栖川子再不舍也是终究要离别的,他也打算回到东瀛岛把一切都安排好,再回来找宁幼仪。
钟翊不过是在东宫待了一天,便感觉与昨天那个沉默的小男孩十分不一样了。他很爱笑,睫毛卷长,眼睛大而明亮,嘴唇总是羞涩地笑着抿起。
一个人可以乖巧地拿着小铲子,坐在宁幼仪的小花园里播种一排一排的种子。
他觉得东宫里的姐姐都很温柔,特别是太子妃姐姐,长得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只是太子哥哥一直看上去很凶,钟翊一时还不敢同他说话。
钟珩对于庭院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弟弟接受良好,他想起宁幼仪肚子里孕育着的他俩的血脉,就对孩子多了一些包容。
而且终归是血脉相连,钟翊听话懂事,整个东宫上下都很喜欢他。
真不知道翊坤宫从前,究竟是如何舍得那么对待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的。
翊坤宫很快来人,钟珩置之不理,将人锁在门外。
只是没想到,德贵妃竟然会亲自前来。
宁幼仪叫人把钟翊抱到厢房,在外殿接待德贵妃。
德贵妃终究是长辈,她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地一进来便坐到了主位。宁幼仪随意行了一个礼,也直接坐到了一旁,并没有给德贵妃应有的尊敬。
德贵妃眼神微微睨起,垂落的金丝流苏徒增几分压迫,“几日不见,太子妃脾气见长。”
宁幼仪绒羽似的睫一颤,她微微抬眼去,笑开。荔腮轻轻上扬,云霞般瑰丽的红深深浅浅晕开一层绯色,而她的眼尾却仍低垂着,不肯一并飞扬。
“不知道德贵妃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德贵妃慵懒一掀睫,她好笑宁幼仪这娇弱的做派,恍若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太子妃不知道,本宫为何而来?”
宁幼仪递去疑惑的一目,恍若当真不知晓得德贵妃的来意。
德贵妃弯眉低目,自唇间泄出一声轻笑来。甫一抬眸,戾气顿时生起,她猛然拍桌 “胆敢哄骗皇子,私藏我儿,太子妃,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宁幼仪鬓角的绢花纱轻轻一颤,她抬起一双潋滟水眸应和,好似不胜温婉贤淑,声音委屈得紧,“十三皇子不过想念太子兄长,来东宫小住。如何便成了我不安好心?”
德贵妃闻言冷笑,她倒是一贯小瞧了这位不显山露水的太子妃。
德贵妃不欲再与宁幼仪纠缠,皇子无故远离母妃,这让宫中众人、让启成帝如何看她!
“本宫今日要接十三皇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