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珩一脚破门而入时,程慕还在床上美梦环游,被迫起来为宁幼仪把脉、配药。
已经来不及炼制药丸,只好紧急熬了中药。宁幼仪卧坐在钟珩的怀中,一双罗袜小足踩在钟珩的脚背,她哭哭啼啼地叫疼,坐在钟珩怀里扭来扭去。
钟珩浑身的肌肉绷紧了,他轻轻拍了拍宁幼仪的腰间以示警告,结果却发现宁幼仪动得幅度越发大了。
他只好一臂环过宁幼仪的腰间,把她固定在怀中。
宁幼仪瞪他,泪水打湿了睫毛,嘴唇被咬得红润无比,鼻尖也点着一点薄红。
钟珩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叹息,“你乖一些。”
“不要吃中药。”宁幼仪希冀看他,她的发髻一路来早就乱了,乌发散了满肩,衬得她一张脸更加小巧。
钟珩置之不理,他隔着碗试了试汤药的温度。拿起小勺渡进宁幼仪的口中。
宁幼仪只是爱撒娇而已,她怕苦,但也知道要吃药,不过平日里只喜欢在嘴上讨回些面子。
她轻睫垂眸,一小口一小口把苦涩的汤药喝进口中,大半碗下肚时便觉得再喝不下了。随后把尖尖的下巴往钟珩怀里一藏,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钟珩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幼仪往日生病时,也这般折磨孤。”
宁幼仪感觉精神好些了,她脸红耳赤故作镇定地从钟珩怀中爬下来,坐在了另一旁的石凳上。
她不知道“往日”究竟发生些什么,只好“哼”了一声,虚张声势地说:“明明是你不会照顾人。”
钟珩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忽然开口:“幼仪以往,每日都会说一百遍最爱表哥。”
宁幼仪瞪大了眼睛,“你骗人!”这听起来怎么会像她做的事?表哥总是张口就来。
钟珩却承认了,“是。”却正经地继续说,“不是一百遍,表哥夸大了,只有十遍而已。”
宁幼仪被他逗弄得不行,她想不信的,可是表哥看起来总是一副绝不会说谎话的神情。
她犹犹豫豫的,终究把自己羞得不行。拿小脚踢了钟珩一下,声音娇滴滴的,“我再不要理你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程慕终于配置好了药丸,而宁幼仪也在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
程慕将药丸瓷瓶递给钟珩,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身上盖着钟珩外衫的宁幼仪,压低了声音问:“她是不是被下过蛊虫?”
钟珩目光一下森冷,他看向程慕,食指敲打桌面。
“说清楚。”
程慕将药瓶随手往他面前一放。“她脉象不稳,上次来我不敢断定。不过如今,她体内的蛊虫已死。”
“死了?对她的身体健康有影响吗?”钟珩眉目一凛。
程慕抱起手臂,“正是因为蛊虫死了,而蛊虫所食用的毒物却还在被源源不断地下入她体内,日积月累,她才会中毒腹痛。”
“不过这毒性刚好与她上次所中的毒相冲,也算救了她一命。”
钟珩一怔,他目光投向宁幼仪。
她乖巧趴在圆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面似芙蓉。
他摸上宁幼仪的眉毛,春山眉攒、皱起如水的心忧,他一点点轻柔抚平。
半晌,程慕已站得脚软,才听钟珩出声,“她半年前,高烧醒来后便失忆了,这是为何?”
“蛊既下,与宿主血肉同生。强行将蛊虫引出,经脉受损,每个人的症状皆不同。”
程慕抬起下巴指向宁幼仪,“失忆都还算是好的,多少人为此失智癫狂。”
钟珩不语,气氛一时凝固,乌黑深邃的眼眸辨不清情绪。
他当年便不该放宁幼仪去雍州。
他捏捏宁幼仪的脸颊,宁幼仪在梦中不满地嘟囔,打落了他的手。
两次下毒、一次中蛊。
他心疼得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