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擦一擦,我去配些止疼药。”
言罢,阿萝要走。可她还未转身,就看见那张绵布轻飘飘落在地上。
看来,魏玘已疼得连绵布都握不住,约是一刻也离不开她。
阿萝拾起绵布,返回魏玘身前,半弯下腰。
“来。我为你擦。”
魏玘默了片刻,最终依言抬首。
他的面色依然苍白,因着淋雨,满是水痕,长发也湿润。恰有一缕发,正贴在他颊边,仿佛一道纵穿面庞的伤痕,脆弱又惨淡。
阿萝拈着帕,凑到他面前,拂开那抹发,小心翼翼地擦起雨露。
二人近在咫尺,气息几近相融。
此刻,阿萝才发现,魏玘的眼型其实十分温柔——虽是凤眸,但眼弧平钝、眼尾微翘,只因他平素的眼神太锐利,才显得威严而冷冽。
他的眼睫也长,被她不慎触碰时,会颤栗、蜷曲,扫得她指尖微痒。
阿萝边擦拭,边思考,边困惑。
她所看到的魏玘实在很矛盾。他有时强大,有时脆弱;有时好相处,有时很可怕。
忽然,魏玘目光一抬。
阿萝迎上他眼风,下意识停住,道:“怎么了?”
魏玘不应,只注视她。
阿萝当是她下手太重,正要道歉,却见面前人缓缓提臂。
力量微渺,凝聚她发间。
魏玘拈住她一簇鬓发,指尖顺流而下。
青蛇盘踞桌面,无声观察二人。而在青蛇之后,是一壁彻亮的竹墙,映着憧憧的叠影。
阿萝不解,又不敢乱动,只好道:“有东西吗?”
魏玘淡淡嗯了一声。
他翻腕,摊掌,引阿萝看去——手心空空如也;唯在指尖处,残留了一抹晶莹的水痕。
阿萝松了口气,道:“你吓着我了。”
她仍记得,他上次突然出手,是因百步蛇;这次,她还以为有什么可怕的虫子。
“就算你不擦,过一会儿,应当就干了。”
魏玘不答话,视线又低去。
阿萝见状,也收声,接着方才的痕迹,再度擦拭起来。
绵布拂过鬓侧,拂过颌角,逐渐落往颈项。
阿萝凑近,打量魏玘喉头的一点微凸,见其间并无水痕,便自然而然地忽略过去,继续游走,蹭向魏玘的双肩、背膀与胸膛。
行至腰际,她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其实……”
“你应当把这身衣裳脱了。”
魏玘闻言,眸温一凉。他还没回应,又听阿萝紧接道——
“但你若是要脱,得等我走了才行。”
魏玘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抬眼,扫往阿萝面上,恰见她双瞳剪水、凝眸看他。
阿萝认真道:“我是女子。你是男子。”
她不曾与旁人接触,却也读过许多书,其中不乏言情故事。对于内里缠绵悱恻的情愫,她虽然看得一知半解,但至少学懂了一点。
“我们男女有别。除非两情相悦,不然,是不能互相看的。”
魏玘沉默,片刻后,突兀笑了一声。
是被阿萝气得。
哪怕他一时落难,也不改皇子身份之尊贵。饶是撇开地位,只说容貌、才学、谋略、武艺等,在大越全境,乃至整个巫疆,也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数不清的贵女争奇斗艳,只为做他枕边人。可这小妖女倒是标新立异——他还没想过要把她怎么样,她反倒先与他划清界限。
“还有什么指教?”魏玘讥道,“可要指导本王恪守男德?”
阿萝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譬如本王、男德,都是书里没有的词,她一个也不懂。
魏玘不答话。他歇过片刻,已恢复了不少力气,夺走她手中绵布,作势要去解腰带。
阿萝双肩一抖,连忙转过身去。
她绷着背脊,声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