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是啊,人生实难,洛阳城里优游岁月的少年人,终是消失在光阴深处了。
陈泰有点矜持地看他:“子上,你倒是别来无恙,不像大将军,变化很大,”他微微有了笑意,莫名发苦,“东关一战后,是我提议平胡,可没想到新兴雁门两郡先反了,是大将军替我把罪责揽下来的。子元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换了称呼,“我心里其实是有惭愧的。现在,他让你坐镇长安,也好,你我共同为大魏守好这边疆。”
哎,玄伯这个人,总是这般诚实,桓行懋苦笑看着他,叹道:“玄伯别笑话我了,你知道的,我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兄长。”说着忽又难得笑容灿烂,“玄伯,你看我叔父,一辈子都比不上我父亲,可他现在不也德高望重深受人爱戴?我没什么大志向,能做到我叔父那个地步就满足了!日后,我能跟你一道留在西北戍边也不失为快事!”
陈泰眉目终于有了些昔年的影子,和他桓家兄弟仿佛还可话当年,他笑着颔首:“好,来人,斟两碗酒来。”
酒倒满,陈泰举碗同桓行懋一碰,眸光闪闪:“子上!愿大魏早一统河山,愿天下早海晏河清!”
一口一个大魏,像是无意,又像是刻意,桓行懋听得清清楚楚,他豪气干云地应了句:“君子信誓,不迁于时。及子同寮,生死固之!”垂眸饮酒时,眉宇却不觉轻轻皱起。
酒碗一搁,桓行懋改了主意,没有即刻启程,而是随陈泰张既的大军准备见桓行简一面。
魏军凯旋,寨外得知大军要回营,军乐早奏起来,寨门大开。嘉柔像个小媳妇一样也忙碌不停,起的绝早,先端了木盆到附近溪涧洗自己贴身衣物。
西北大地,暑气早散,此刻初秋的风在涧溪中吹过,清爽宜人。是时日光湛湛,照在水波上晶然跳动,偶有一两只野斑鸠,扑棱着从芦苇丛中飞起,再也不见。
“不把我的也顺手洗了?”桓行简跟着过来,打趣嘉柔,嘉柔见他两手空空,知道是玩笑,皱鼻道:“我又不是大将军的奴婢,再说,你衣裳那么重我洗不动。”
看她脱了鞋袜,挽起裤脚,两只晶莹洁白的脚丫子踩在晒的暖烘烘的碎石上,正把小衣在水里悠悠地荡开,嘴里不知在哼唱什么,细若蚊蚋,也听不大清。
桓行简笑着朝乱石堆中一坐,捡起颗小的,一面打着水漂,一面揶揄道:“要你何用?衣裳不给我洗,马靴不给我刷,半夜三更还要闹着我端茶侍奉,姜姑娘,你这个样子可没男人敢要呀?”
秋老虎,秋老虎,果然这个时候日头还是毒的,嘉柔恍若未闻,只“哦呀”了声,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细汗:“大将军,你打水漂真厉害!那是几个?”
忽想起他投壶旧事,目光从涟漪荡开的水面上收回,扭头冲他展颜:“大将军很会玩乐呢!”
说着,眼珠子灵巧巧地一转,原来还是听到了他方才的话,她笑嘻嘻的:“我没人要了?大将军是什么?不是人?还是,不是男人?”
牙尖嘴利的,桓行简失笑抬脚踢在她翘鼓鼓的小臀上,语调暧昧:“我是不是男人,柔儿不清楚?”
嘉柔险些趴倒,一摸屁股,红着脸娇嗔他一眼,冷不丁忽掬捧起溪水,用力一扬,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瞬间成无数颗剔透玛瑙洒向了桓行简。
他没防备,一脸一身全是水,蹭地起身,把格格娇笑的嘉柔拦腰抄起,径自朝水里走。
马靴瞬间浸透了,他作势要把她丢河里,吓得嘉柔花容失色忙搂紧了他,扭动着身子:“别呀!”
“求我,好好求我。”桓行简眼睛里笑意越发深了,清风送爽,佳人在怀,满眼的如画江山,人生畅意不过如此。
嘉柔软绵绵的,眼波荡漾,她忽撑起身亲了亲桓行简冒出胡渣的下巴,却不说话。他凝视她片刻也只是笑,低下头,找到她柔软的红唇温存起来。
一阵缠绵悱恻,两人都有些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