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冷,进去吧,我自有道理。”
“朝廷会很严厉处罚那些将军吗?”嘉柔脱口而出,问完,低下头不语了,桓行简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你毌叔叔,不会,责任都在我,与诸将无关。”
嘉柔惊讶抬眸,不想他当真一己承担地如此利索,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浑浑噩噩走回屋里,静坐片刻,开始收拾东西。
这件事,使得整个洛阳城犹如一口架在火上的大锅,舆情时不时添把柴,吹口气,锅里的油滚滚沸沸,今日朝会势必要让油彻底烧起来。
鸡鸣二遍,巍峨宫殿从夜色中苏醒,钟声阵阵,平日离皇城远不太热衷上朝的文武也都来得绝早。在执金吾们开城门巡逻前,承明门前便乌泱泱聚了一群从御街上赶来的百官。
三一群,五一堆,在冷星闪耀的天幕下也顾不上官仪,走来串去的,恨不得长了十张嘴。
太尉桓旻年纪大了,但几十年来上朝除却告病从未缺过点卯。此刻,人抱着个笏板,耷拉下眼皮,跟谁也不交谈。他不吭声,旁边自有人语不断。
“我看尚书面色不佳,尚书人在尚书台又没去前线,这是怎么了?”
“诸位可知,此一战伤亡过重,洛阳城的棺材铺都不够用的了,丧礼无期,就这么搁着么?奇耻大辱呀!”
“这事要呈报给陛下。”
“今日朝会,大将军自然是要来的,诸位慌什么?不止大将军,咱们的四方将军这回难得凑成双地来入京面圣。”
话音一落,说话的这人被牵扯了下衣袖,原是桓行简现身,顿时一片逢迎之声象征性地起来了。不多时,几位将军人也到齐。有司本听得耳朵鼓噪,长舒口气,清清嗓子:“时辰到!”
众人便各自整冠理衣,按照班次鱼贯而入进偏殿脱鞋、除剑,等着天子临朝。
唯独一个桓行简,履不除,剑不解,波澜不惊地进得大殿,一双双眼睛,情不自禁往他脸上一瞧,有人低声笑了:
“好月当赊,好戏当赏,咦,夏侯太常今日看起来气色颇佳呀!”
第61章 竞折腰(8)
今日气氛略不同于往日,等皇帝走出来,扫视一圈,文武百官礼毕后便是个很头疼的模样,手按在一沓奏表上:
“东关战败,朕倍觉心痛,拣点的损失朕已经看过了。这里是御史台的奏呈,无他,纷纷请求朕该把负责此役的将军们罢职免官。诸位臣工怎么看?”
说完,随意拈出一份,让内官读了。内官一副尖细的嗓子将御史的慷慨陈辞努力读得抑扬顿挫,语落,桓行懋为首站着的几个武将脸上多少挂不住,可战败的事实就在台面上,只好当着百官的面齐齐跪下去,叩首道:
“臣等领罪,请陛下降罪。”
整个大殿里头,鸦雀无声,皇帝冠上旒珠将自己那点正反复琢磨的心事藏得很好:本朝能用的大将一半在这太极殿上了,真的都罢职免官了,朕用谁去?
一面厌恶御史跟没有脑子似的,一面又着实被东关的惨况弄得郁结于心。不多时,御史们跳出来好一阵高谈阔论,不负本职,言者无罪,几位将军干巴巴听着,一声不吭。
折腾时,皇帝的目光仔仔细细地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一一滑过,宗族最有声望的那个人,垂目而立,什么表情都窥探不到。
“陛下,”桓行简袍袖一展,是个谢罪的模样,“此战罪在臣一身,臣未能听征东将军之计,部署不周,轻敌冒进,以致让国家蒙难,与诸将无关。”
宛如水泼尘息,殿内一切杂音被摒去了,只剩一双双眼先是在桓行简身上一过,左右相近者,交头接耳,很快又变作一片哗然。
皇帝也是一愣,他想过万种桓行简推脱的理由,此刻,兰台有人振袖出来振聋发聩:
“大将军将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反倒不好定罪。大将军这话,实则让陛下为难,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