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同夏侯至说了半晌话,再出来,见桓行简在庭院等她。
他回首,一双眼睛在这样的时令里也像盛满了一泓冷波,嘉柔觉得身体虚软地晃了下,到他跟前,那份刚才的羞窘恐惧一下又被勾出来:
“我没有怀妊!”
桓行简了然,大大方方把她手一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身后阶上,立着仙姿如初的夏侯至,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嘉柔,她没回头,等桓行简跟他点头致意朝门口走去时,嘉柔停了停步子,他以为她要回头,却并没有。
出了门,嘉柔终于把手挣脱开,桓行简把她抱上马车,坐定了,见嘉柔怏怏不乐,好脾气地冲她笑了笑:
“回去请个医官,别害怕,我会照料好你。”
嘉柔垂眸不语,回到桓府,果真石苞领着医官早在静候了。号了脉,医官正欲启口,桓行简示意他出来说话。
“如何?”
“女郎这是郁结于心,脉象有些浮滑,不过并无大碍,女郎底子好,荣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医官开始找他的药箱,这就要写方子,桓行简微讶,“仅此?”
医官点头,以为嘉柔是太傅家中的某个未出阁女郎,细细嘱咐,嗯啊絮叨许多。桓行简命人去跟着取药,踱步再进来,笑对嘉柔:
“日后动静要轻些,别胡乱跑了。”
嘉柔绞着帕子,听他话音,只觉得尘埃落定,一颗心陡然乱极了,她两腿发软,强自忍着道:“我不想这个时候当娘,我害怕。”
“我说了,我会跟你父亲去书,回头给你入我桓家的籍,不会让你无名无分的。”桓行简揉娑了下她肩头,移到手间,目视于她,“跟着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把这当做家,嗯?”
“这不是我的家。”嘉柔倔强一甩手,连带着碰翻小几上茶水,桓行简眼疾手快,接住了茶瓯,“别这么大火气,你瞧,外头日光明媚,走,我带你投壶解解闷。”
婢子抓了两耳,把壶一放,悄悄退开。嘉柔肩头落了几片蔷薇,她衣裙极素,脸色白腻,更衬得眉心花钿明艳再被那绿枝间洒落的日影一照,辉煌极了。
“你先来。”桓行简把小箭给她,嘉柔在凉州鲜少玩这种戏法,这是中原子弟文士的最爱。接过箭,手抬起晃了几晃还是丢到了外边去,桓行简抱肩站在壶边,看着她投,嘉柔果然是不擅,一枝不中。
眼看箭全扔光了,壶也是秃的,嘉柔更是闷闷不乐:“我不玩了。”
“别气馁,”桓行简笑着走过来,捉住她手腕,一掷,箭准确无误投到壶中,再一投,又中了。似乎知道了诀窍,嘉柔推开他:“我自己试一试。”
屏气凝神,眼睛定住了,嘉柔一扬手臂,应声入壶,她颇有些得意小孩子家的好胜心重新回来了,一连投半晌,乐不可支。
他看着,莞尔赞许:“你很聪明,孺子可教。”
这一回,只损折两枝,嘉柔喜不自胜连连替自己击掌。一抬眸,对上桓行简似笑非笑略带揶揄的目光,悻悻垂手:“我知道你肯定能百发百中,”说着眼珠子一转,“不过,这在洛阳城里八成也不稀奇,善射的多的是,你要是闭着眼还能投进,我才佩服你。”
“我要你佩服干什么?”桓行简丝毫不领情,走过来,把她挤到一边,侧眸笑,“不如,我们赌一把?你敢不敢?”
“赌什么?”嘉柔一听要赌显然很有兴致,转念一想,神情萎顿下来,“我没那么多钱。”
“不赌钱,”桓行简嘴角莫测,信口逗弄,“赌脱衣裳。”
嘉柔一下耳朵根红透,怔怔的:“你,你不要脸!”
惹得桓行简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了,我说真的,赌你留下来,我要是闭着眼全中了,你留下来,别再动歪心思,如何?”
嘉柔才不信他闭眼成瞎子能投中,吹牛哩,心里翻他一个白眼,面上极力佯作寻常:“好,君子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