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微弱。
太后凤仪不可直视,沈乔笙只能靠轿顶的铃声辨认位置,等它及近再及远。
直到尾端太监的脚步无声从她余光里消失,她才试图起身。
腿上虚软,沈乔笙摇晃一下,抬头却突然发现跟在太后仪驾之后的,竟还有一队人马。
因她后知后觉,已经走到跟前了。
沈乔笙不得已再次屈下膝盖,却忘了低头。
微风拂开半片窗纱,露出轿辇中那人清冷白皙的侧脸,雪肌莹薄无暇,透着皮下骨相的深刻卓绝。
鼻弓描线起伏有致,那美貌极具攻击性,一眼便能叫人穿心。
沈乔笙蓦然怔住眼眸,唇瓣轻颤。
只一瞬的轮廓她也能认出来,那是当朝最圣眷盈天的长公主,谢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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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笙趁旁人还未回神,借取药方的名义先行离开,避免和太子碰面。
正匆忙间,一个尖细的嗓音从后头叫住她。
“沈二姑娘留步。”
待那身穿蓝宫衣的人追上来绕到她面前,不正是方才墙角望风的那个?
她故作疑惑:“这位公公是?”
太监看服制职位不低,礼数周全,神色却难掩焦急:“奴才乃新进东宫侍奉的贵禄,沈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沈乔笙沉下眼神。
太子表面对她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可私下心情好时,什么浓情蜜意没说过?穷追猛打的邀约,也是常有的。
又当又立,谢冠何不被自己的牌坊砸死?
“公公,实在不巧,我正要找王太医取药方,家母的病情千万耽搁不得。”沈乔笙试图以此借口推拒。
此时,方才无声跟随的繁芜主动请缨:“奴婢去取便是,姑娘自去赴贵人的约。”
说罢不等沈乔笙反应,竟是匆匆地走了。
沈乔笙瞧着她的背影一阵眼风发紧。
不对。
繁芜早已倒戈潜伏在她身边不假,可她犯了先入为主的错,以为繁芜是沈华彤的人。
若真是这样,此时繁芜应当阻挠她见太子才是,怎会主动离去?
“沈姑娘,请。”那太监将头埋得更低,掩下一些不善的眼神。
沈乔笙观察此人腿脚,大抵是有武功傍身的,四下偏僻无人,再拒绝恐怕是要用强。
她旋即展开一抹浅笑,“劳烦公公带路吧。”
贵禄儿在前头步履生风,沈乔笙保持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跟随,再远了,贵禄儿便会不时停下来催她。
去路七绕八绕,走了许久,走得身子不算强健的沈乔笙细细喘气,视野变得开阔些,往前能一眼看见御湖。
“公公,再去可就到后宫了,这不合礼数,是否叫你家主子出面一见?”
若是避不开太子纠缠,那她选择在惹眼的地方,在人前总归光明磊落些。
贵禄似是安抚她:“姑娘不必忧心,我家主子就在湖边对岸候着您。”
旁人或许不知,但有两世经历的沈乔笙很清楚,湖对岸的无名行宫,就是东宫别院。
太后寿诞当日,她若是被人看见出现在太子私宫……这是让她死也要捆死在东宫这条船上。
所谓两情相悦,原是一场肮脏算计。
踏上湖中白玉石桥,沈乔笙心道与走在奈何桥无异。
湖面倒映天色青灰,空中盘旋几只鸟儿振翅惊声。
离岸渐远,行至湖心,经过水面中央的珍珑岛。
小屿上置清凉台,亭榭高低错落,台阁间最缘近湖水那一座白墙黑瓦建筑,乃是太后为长公主特别修建的佛堂。
日夜赶造,八方大士诵经加持,凡肉眼所见,皆开光请灵。
谢袭容有多受太后宠信,由此可见一斑。
往安静开敞的佛堂门内瞥眼一瞧,看上去没人。
沈乔笙有了主意,当即停步唤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