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那倒不如在此安家。”
“但这里的水是黑的,人喝进肚子里,会腹痛,会生邪病,”彩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触及洞窟中晶莹的璧髓,她的神情又变得明亮,“也是那时,有人在这神山拾得一片东西,本以为是冰,但它却并不融化,也是偶然之下,有人将它丢进水碗里,发现黑水竟然即刻变得清澈,如此再将水喝下去,便没有人再因此而得邪病。”
“自那以后,我们尊此山为神山,我们相信这山中之神在护佑着我们,否则当年的绝境早困死了那些先祖,也就没有今日的我们了……正是因为山神,这黑山黑水,才是福地,是净土。”
“若是净土,是福地,”
程净竹看着她,“那么青骨病又是从何而来?”
“那是山神的诅咒!”
洞窟外,栈道上,有人说道。
程净竹道:“照你们所说,山神护佑你们,又如何会诅咒你们?”
“那是因为有的人不知足!”
彩绳的脸色陡然变得沉重起来,她眼中似有狂热,那是一个信徒对山神深重的崇敬,而因为这份深深的崇敬,她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一百年前,此地还不叫做黑水村,而称黑水镇,因为璧髓可以净水,亦使人长寿,人寿命最长可抵百岁,先祖在此繁衍生息,至一百年前,此地已有万人,称一小国都不为过,那时我们这里的繁华,丝毫不比外面差。”
彩绳轻抬起下颌,莫名有一分借着山神之势的高傲。
阿姮看着她,彩绳这般情态,说得就好像她真亲眼见识过所谓外面繁华似的。
“可是!”
彩绳眸中陡然焚起烈火:“有人却生出离开净土之心!都是因为他硬要穿过毒瘴去外面,才会触怒山神,以致毒瘴笼罩整个黑水镇……那时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只有少数人逃出来,跑到如今这块地方落村而居,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村中开始有人患青骨病,而璧髓也再不能保人延寿,只是依旧可以将黑水化为清水,供我们取用。”
“凡是生出叛离之心的人,都会被山神诅咒,他们的家人,会因为他们而患上青骨病,一旦患上青骨病,就只能等死。”
程净竹淡淡道:“山神怎会屠戮无辜?”
“那是他们自己活该!”
彩绳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刻,眸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彩绳啊!”
那老鱼头眉头皱得死紧:“你这话可不对!那有好些村邻也不是他们自个儿想出去,都是受人牵连!”
彩绳冷冷瞥他一眼,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道:“山神赐给我们净土,让我们免遭兵祸,赐我们璧髓,使我们生存,使我们长寿,可有些人却还想要往外跑……可外面……”
她的声音变得轻了:“外面有什么好呢?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又或者几百年,皇帝一个又一个地换,今朝他称王,将来天下又换谁的姓?那都跟我们这些人没干系,可换了谁,赋税也年年征,兵祸也常常有,外面也许很大,很辽阔,可却是永远的是非之地,人在其中,便是草芥,而我们与世隔绝,没有赋税,没有兵祸,我们种的粮食自己吃,织的布自己穿……哪里不比外面强呢?”
如今的这些黑水村人,都是一百年前从西边逃出来的幸存的镇民的后代,他们家中老人最是知道,到底有多少亲人朋友都葬在那镇中,被毒瘴淹没至今,他们连尸骨都不敢去收。
狭窄的栈道上,许多人无话,却潸然泪下。
近黄昏,阿姮被听见泥妖作祟的消息的林氏带回家中,林氏好好叮嘱女儿不要乱跑,但见女儿丝毫反应也无,林氏只得叹了口气,端来一碗饭给她,又去照顾丈夫。
阿姮不喜欢馒头,也不喜欢那碗米饭,更不提那碟干巴巴的咸菜,她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进食,而面前这些东西也没有多好的滋味,她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