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安没能熬到中秋节。
在中秋节的前一夜,她被发现死在了那小屋里面。
死的时候,人是侧躺在床上的。
她身上全是烧伤,动一下都很艰难,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自己翻身的。
收尸的下人说,她可能是太渴了,想要去够旁边的那只茶壶。
可是那茶壶在韩念安被扔进来之前就已经在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道是没有水的。
所以又有个刚进府不久的下人说,她可能是想要看看月亮。
窗户是开着的,但是有棵树挡住了,要是想看月亮的话,需要侧身伸头去够。
对于这么个带着浪漫色彩的猜测,其他人嗤之以鼻,觉得人都要死了,还看得什么劳什子月亮。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韩铭章虽然清楚韩念安必死无疑,可是刚好死中秋节前,他还是觉得晦气的很,吩咐人草草寻了块荒地给埋了,莫说棺材了,就连碑都没有。
韩念安的后事,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结束了。
在得知韩念安的死讯时,江岁宁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便如常的和家人一起过节。
中秋当日,江家上下都十分热闹,欢庆声不断,一直闹到了后半夜,大家才都散去休息。
江岁宁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
没有惊动喜儿她们,自己披衣下床,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里面装着的,是那只剔红云鹤纹毛笔。
江岁宁不常将这笔拿出来,更从未用过,所以整只笔看起来还是光洁如新。
虽然她丝毫都不伤心韩念安的死,可是恰逢这样的日子,却难免心绪不平。
江岁宁拿着笔站在窗边,出神的看着天边的月亮。
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韩念安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鬼和报应吗?
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只不过,若是世界上真的有鬼神,那父亲会知晓发生在自己和韩念安身上的一切吗?
沈宴西悄悄翻墙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江岁宁站在窗边发呆的模样。
放轻脚步走上前,直到走到窗边时,沈宴西才忽然开口:“宁宁是在想我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江岁宁一大跳,手中的笔也自窗边掉了下去。
沈宴西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回过神的江岁宁看清楚是沈宴西,半恼怒半嗔怪的开口∶“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想要吓死我!”
“好宁宁,我错了,就是想要同你开个玩笑。”沈宴西笑着认错,看向手中的笔,“怎么大晚上的拿着支笔在这儿发呆。”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江岁宁解释道。
沈宴西闻言顿时心有余悸,“幸好没有摔坏。”
江岁宁笑着从沈宴西手中拿过了笔,“这可是我父亲亲手做的,要是摔坏,说不定他今晚要去梦里面找你算账。”
“能得岳父大人托梦自然是再好不过,但算账就免了,我还是想听到岳父大人的祝福和嘱托。”
“还没成亲呢,你这岳父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江岁宁语气无奈,重新看向手中的笔,“不过若是我父亲还在的话,他应该会很满意你吧。”
这可是实话,毕竟沈宴西这样的女婿,大概也没几个人会不满意。
沈宴西同样看向那剔红云鹤纹毛笔,笑道:“虽然我无缘见到岳父大人,但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还有这手艺,想来岳父大人定然也是也极不凡的人。”
江岁宁轻笑,“人都已经不再了,你也大可不必拍这马屁。”
预料之中的反驳声并没有响起,沈宴西话语停在口中,看着那支笔,逐渐皱起眉头。
“怎么了?”察觉到沈宴西的异样,江岁宁问道。
“这支笔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