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人类显然还处于巨大的恐惧中,他完全失了神,苍白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黑洞一般空洞无光。
在看到洛迦尔的那一瞬间,约翰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这个人类完全就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才勉勉强强把自己的身体拼凑成一具完整的躯体。
约翰就那样小心翼翼地呼唤了洛迦尔好几声,对方都未曾给予他任何回应。当时约翰的心都已经沉了下去,他还以为洛迦尔已经被吓出了某些糟糕的心理疾病——
好在没过多久,洛迦尔便自行从那种神游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我很好,我没有受伤。”
年轻的人类平静地回复了医疗官约翰所有的问询。
在身后那群鬼哭狼嚎的纯血人类的对比下,他的表现甚至因为太过于冷静而显示出些许怪异。
但此时,约翰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究人类微妙复杂的反应。
听到洛迦尔还能正常行动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请跟我来。新的运输车就在后面——我们最好尽快把你送上车。”
约翰压低了嗓音说道。
他不敢解释太多,以免引发人类不必要的恐慌(尽管洛迦尔现在看上去相当冷静)。
严峻的现实在于,那位该死的萨金特在之前的袭击中,已经彻底破坏了隔离墙的稳固性。
现在车外那道泛着莹莹蓝光的电浆隔离墙,仅仅只是在临时修复中勉强维持着运行。
它完全不稳定也不靠谱,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失效。
偏偏因为之前那场骚动,原本只是在校场附近蠢蠢欲动的异种们,也被萨金特的疯狂之举催发出了骨血中的疯狂,如今早已层层聚拢,围在了隔离墙后。
迟钝的人类或许很难察觉到隔离墙外的异动。
但作为一名低分化的异种,约翰背后的寒毛早已根根倒竖。
他甚至都能嗅到隔离墙另一边异种们散发出来的,那无比澎湃饥渴的信息素,以及他们在激动中不停摩擦发声瓣而溢出的高频蜂鸣。
如果在隔离墙失效前,他们还没把这群皮软肉嫩的人类转移到新的隔离运输车里去……约翰都不敢想最后会发生什么。
风纪官就应该把那条疯狗的外骨骼全扒了——
约翰在心底再次咒骂起了萨金特。
*
幸好洛迦尔的态度很好,而且也相当配合。
不需要约翰过多催促,他已经在医疗官的示意下,十分温顺地下了车。
“咔嚓——”
然后,洛迦尔踩到了一层厚到几乎能没过脚面的金属弹壳。
“小心,不要踩到血迹。”约翰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洛迦尔一把,“那疯子……那家伙的血液有强腐蚀性,对你们人类来说很危险。”
约翰嘱咐道。
“啊,多谢,我知道了。”
洛迦尔笑了笑,轻声道了一声谢。
只有到下车后,人类才能意识到萨金特的攻击有多么骇人。
能够证明其凶悍与狂妄的,并不仅仅只有地面上那层被打空的弹壳和带有强腐蚀性的血液。
还有那辆装甲运输车。
洛迦尔还记得对方是如何像是撕纸一样撕开那厚厚的金属护板的,但当时他正处于车内,且很快就陷入了幻觉中,看得并不直观。
直到他跳下车再回首望去,这才看到自己原本所搭乘的那辆运输车侧面的车厢,已经被彻底抓烂了,厚实的护板上烂糟糟的,竟全是萨金特留下来的深深抓痕。
普通的异种可做不到这一点。
*
【你想养的这条狗,未免也太凶了。】
隐隐约约中,洛迦尔又听到了加雷斯哥哥担忧的声音。
【你真的要养他吗?他可能会咬伤你。毕竟他曾经就这么尝试过。】
哥哥的语气中难得染上了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