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屠户:“你就说那…那当今太子,好些年都没露面了!官家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就说太子病了病了,歇在东宫养病。依我看啊……”他眯着眼,摆摆手,“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佟父勾搭住他的脖颈,嘴贴在他耳边,用自以为小声、实则整个屋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呐!太子他其实就是……
范灵乐和佟雪也来了神,凑过耳朵去听。
“没了!”
“梆”!陈玉珠一巴掌拍在佟父后脑勺上,“你个酒癫子!喝了点酒就敢到处胡说八道!那太子也是你能够胡乱编排的?你趁早地给我把嘴巴闭严实咯!别哪天在外头喝多了乱说,连带得我们一家人跟你挨刀子!”佟父平常从不敢跟佟母大声出气,但人喝了点酒,被壮了怂人胆。
“嘿!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外头都在传,说太子是因为被身边的阉人带坏了,小时候就偷摸溜出宫去逛绣球胡同,惹上了花柳病,人早几年就不治身亡走了!官家和娘娘觉着家丑不可外扬,才一直对外称病,实则,太,子早得脏病没了!”
佟母见他还越说越来劲儿,拿起筷子就要去抽他,也不管那亲家公和孩子们都在场。
“你再敢胡说!还想不想活命啦!你不想活,自己明儿赶早奔晓月河里跳,别连累我们娘儿几个!”范屠户见这娘儿们这样虎,酒登时醒了大半,忙插在两个人中间去拦。
佟岳见了,在地上笑得直打滚,滚了一身灰。范灵乐和佟雪对视一眼,姐俩捂着嘴,把笑声匿在了手心里。
弯月高悬,悬于万家灯火上。
今夜的佟家大院,欢欢笑笑,吵吵闹闹,直闹到月亮上升,方才罢了休。
范灵乐坐在这样的烟火气中,笑得合不拢嘴。多年后,哪怕她坐享了世间第一等富贵,也不由感叹深宫寥落。回望起这段清减的日子,她才发觉,这样灯火可亲、家人闲坐的平淡温馨,是她一生,再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