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和太子就能怎么把武臣给扶起来。总要给官家和太子表明他们的态度,维持住文贵武贱的局面才好。
赵昕坦然地看着在在自己面前铺开的“大地毯",虽然他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但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弥漫出来,捍卫自身利益的决心。
然后将目光转向朝堂上那些还没跪下的文臣:章得象、晏殊、杜衍、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蔡襄、王素……
同样的,这些人也在看他。
官家和太子的态度他们都已经知晓,但他们需要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否则下边的小弟也是不好安抚的。赵昕知道,这就是他无良爹今日特地将他提溜来的目的,所以很有自觉地从椅子上溜了下来,走到跪了一地的文臣中去。
“虽然你们先前说得很杂,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大概。你们说不能将崇政殿改为讲武殿,是因为本朝的崇文旧制是吧。”
“臣启殿下,正是。"有一人高声答道,满腔的怒气都快冲到赵昕脸上来了。
赵昕不由掏了掏耳朵,佯做不耐烦道:“启奏就启奏,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难怪他爹敢一张口要他六成份子,他的脾气可忍不住有人这么吼他。
彷如即将喷发火山的文官们气势顿时一滞,不复最初的爆裂。
赵昕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继续平和地问道:“那再来个人和我说说,是不是因为是旧制,所以就得奉为圭臬,不得丝毫更易呢?”
这个是标准题,于是很快有人答道:“回禀殿下,自然不是。圣人云,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本朝正是有鉴于五代,这…”
赵昕这下是真不耐烦,甩手打断了这人的话:“少成天张口五代,闭口五代的,本朝的国号为宋,也没跋扈到当街杀监军然后造反的兵将。
“你要一直这么说,我可就要以为你是将如今视做五代,暗讽官家暴虐无德了。”
“殿、殿下明鉴,臣忠君爱国之心,天日可表啊!”赵昕懒得理他,继续说道:“不过你那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话我觉得还不错。你焉知官家将崇文重新改为讲武,不是改不善者呢?”
这话可算是撞文官枪口上了,连欧阳修都忍不住出班奏道:“殿下,国朝有今日之盛,而无武将之患,正是因为本朝的崇文抑武的国策啊。”
赵昕摸了摸下巴,面上充满着天真的求知欲:“国朝之盛?盛在何处?
“盛在檀渊之盟的岁币?还是盛在过往几年李元昊连年犯边挑衅,掳掠百姓?还是胜在王伦仅凭五百人纵横江淮千里,守土的地方官开门揖盗?
“我就不明白了,太祖太宗两朝同样推行文治,就没发生这些事。
“可见是你们这些文官要不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就是没有真心辅佐我家。
“官家今番复崇文为讲武,也是有鉴于此,不愿后世子孙为难,是英明圣断!”
在自己老爹面前,赵昕能够直陈祖宗之过。但当着满朝文武,这个锅就要甩得非常迅速了。
我们老赵家是绝对不可能有错的,所以一定是你们这些文官的错!
欧阳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本来出头就是为了表个态度,主要是做给谏院的同僚们看,所以也就装作不能言的模样顺势退下。
由同样知谏院的王素接过辩论棒。
“殿下岂能历数旧事,明明两月前我朝才有种世衡策反李宁令哥,水洛城大胜收复数州之地,大扬本朝威名。夏主李元昊俯首称臣,并赔偿钱物无算。”饶是早已经知道本朝文官颠倒黑白的无耻,赵昕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种世衡是武将,策反宁令哥的计划是我压上储君的政治前途才得以施行,就连条约也是我拟定,抽着西夏签订的,结果现在都成你们的功劳了?
如果赵昕现在坐的是他爹那个位置,那他现在会怒吼一句“欺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