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期的封建王朝什么时候对治下的统治力削弱到这个地步了!
赵昕按着眉心缓解内心的焦躁,顺便点了陈怀庆的名:“去枢密院把富弼给我叫来。”
他最近对朝政的学习进入了新的阶段,凡是赵祯没有做出最终批示的剖子被送到了他的手上,就意味着这件事被交给了他处理。他有权招来相关人员询问并初步拟定意见。
又因他先前在对西夏战争中展现了军事上的敏锐,赵祯如今更愿意将有关军事的事情交给他。
陈怀庆看出赵昕憋着满肚子的火,不敢多嘴,一溜烟往枢密院的办公地点去了。
自打对西夏大胜后,赵昕在朝中的影响力有了极大的提高,富弼这个枢密院副使是急趋着来见赵昕的,年纪小腿又短的陈怀庆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差点小跑起来,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但这个态度并没有减轻赵昕心内的怒火,待得富弼站定,赵昕就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不必见礼,沂州王伦是怎么回事?”
富弼咽了一口口水,但内心的紧张并没有因此削减分毫,甚至不敢直视坐在椅子上,连脚尖都够不着地的年幼太子。
居移体,养移气,太子殿下自从被正式册立为太子后,身上的威势是一日重过一日。
而且同现在坐着龙椅的官家不同,这位太子殿下是怀有杀性,并敢于杀人的。
沂州王伦的事交给这位殿下来处理,恐怕希文兄的打算要落空了。
但现在火烧眉毛,也只能先顾眼前了。富弼借着平复呼吸的机会最终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殿下,王伦非是一般人,乃是虎翼军的士卒。”
赵昕扯了个冷笑出来,静静地看着富弼,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但我愿意给你个面子接着听你编。诚然,虎翼军是太祖朝时就存在的禁军精锐,当时甚至能和辽军的铁鹞子硬碰硬。
后来在太宗朝时为了平定江南,扩编为七十五营。及至本朝又扩编了二十一营,总计九十六营,能入选的士本在纸面数据上都是各州地方军中的精锐。
但王伦只有一个人,极端点来说,就算被他带动的五十余虎翼军卒都是哪吒,个个三头八臂,浑身钢浇铁铸,又能打得了几根钉!
怎么会纵横千里,如入无人之地,过境处的官府甚至都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
富弼在赵昕饱含压力的平静目光下不由心如擂鼓。在没有被戳穿之前,他还是怀着那么一点侥幸的。但现在被戳穿了,想着现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未来的官家,又是天授之才,迟早会知道其中备细,富弼干脆把心一横,将实情和盘托出。
“臣启殿下,今时王伦之乱,其因有三。”“哦,是哪三个原因?卿且言之。怀庆,快给彦国搬个凳子坐下。”
富弼只坐了半个屁股,随即一板一眼说道:“其一为本朝强干弱枝之举。”
赵昕只听了一句话,整个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富弼啊富弼,你是真的勇,这种摆在明面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却并非人人敢说,难怪能名留青史,的确有两把刷子啊。
富弼根本没看赵昕的反应,双眼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用着不紧不慢的声音沉稳地说道:“太祖在平定天下之后,为避免重演五代藩镇割据旧事,对地方削事权,制钱谷,收精兵。
“江淮、荆湖、两浙等富裕州县尤甚。及至于官家继位,朝中风气已将加强地方城防视为妄言。“就在去年,臣还上制子提过江淮荆湖诸路城防不修,守军形同虚设一事,以致于纠结数人即可攻破州县武库,尽取兵器,席卷成势。”
赵昕听得都呆了,这天下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糜烂。若非是富弼亲口说出,他都意识不到。
纸上数据终究没有现实事例来得简单直观。他迫不及待问道:“那剖子的批复如何?”“泥牛入海,香无音信。”
赵听…
很好,这很有他那个无良爹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