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之回到家里,院子里冷冷清清,伺候的人都没有,府里现在就剩下一个姓丁的婆子,再看正屋里微弱的灯光,懒得过去,一转身往书房去了。
“晏景之!”周氏披头散发的冲到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尖:“你还舍得回来?到底那个狐媚子勾住了你的魂儿?家里天塌下来你都不管,别忘了,你敢在外面鬼混,我就敢去找言官!”
晏景之回头看着周氏这幅样子,心里更是厌恶百倍,不过言官可怖,若是给自己扣了行为不端的帽子,只怕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迈步走过来:“周氏,你哪里有当家夫人的样子?披头散发,张嘴就是污言秽语,真真是让人心烦!”
“你心烦?”周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晏景之:“你月俸呢?家里都要没米下锅了,不管?啧啧啧,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这一身衣衫不少银子吧?开门出去你是晏大人,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家徒四壁的狗窝!”
晏景之怕她泼妇一般咒骂落在左邻右舍耳中,扯着她的手臂把人拖到屋子里,一甩手把周氏甩在床上,厉声:“你个泼妇!若是过够了,我可以休了你!”
“休了我?”周氏看着晏景之,突然笑了,那笑声有些凄厉:“看我人老珠黄了?外面有新鲜的了?我告诉你晏景之,休我没门!我就算死了,我也葬在这屋子里,把这个宅子当坟丘乱葬岗!”
晏景之回身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看着周氏,当年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呢?
再想玉红袖,真是样样都好,别的不说,这段日子他在玉红袖跟前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富贵!看似住着不大的宅院,可是玉红袖手里的买卖真不错,除了红袖楼这种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买卖外,如今更是找到了云皂这种好东西,一下就开了两个铺子,他是太心动了!
自己走仕途,夫人走商道,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呢?
周氏见晏景之不说话,扑过来抓着他的衣襟:“别忘了,我父和御史大人是莫逆之交!”
这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晏景之的目光终于落在周氏的脸上了,曾经他以为是官家贵女的周氏,如今和疯婆子还有什么两样?当初若知道周氏是这样的货色,怎么都不可能让她进门!
“修泽呢?”晏景之问。
不是他不想立刻就把周氏休了,只是不能,皇上跟前自己露面都难,但言官只要上奏参自己一本,皇上必定会杀鸡儆猴,自己有外室的事被捅出来,这仕途也都到头了,莫不如找到把柄,玉红袖愿意帮自己筹谋,不做京官,去京城外某个知府的官职,那可是天高皇帝远的美差。
周氏愣了一下,转而怒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父子二人谁把这里当成家了?”
“周氏!你身为家主母,是修泽的母亲,晏家三子有二子离家,他们翅膀硬了要走,我不怪你,修泽十年寒窗,再过几日就会试了,你身为母亲一点儿也不在意?到底不是亲生的,你心思真够歹毒了!”晏景之抓到了把柄,恨恨的说:“要我去岳家说一说这事儿?”
周氏冷笑:“去啊,去说啊,晏景之,你大可试试,看我娘家人会不会管!”
“不可理喻!”晏景之一甩袖子出去了。
周氏跺脚在后面咒骂,到底没追出来,一转身趴在床上哭起来了。
这两夫妻闹腾成这样,丁嬷嬷都直摇头,她是陪嫁过来的婆子,这些年还是头一遭见这两夫妻吵得如此不可开交,要不是老爷怕言官,只怕老爷真动了休妻的心。
周嬷嬷一溜烟儿的回去,看到香草跪在门外地上,手里举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桶水,就知道大小姐气儿不顺,回来拿香草出气呢。
“也是!你个小蹄子狗胆包天,还敢爬上姑爷的床了,要不是大小姐心善,早把你发卖出去了。”周嬷嬷剜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香草,进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