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是一个可怜的瞎子。
他抬头,落在脸上的阳光告诉他,他还没凄惨到被押入暗室囚禁。
“嘎吱——”
赵珩收声。
门打开,脚步声由远而来。
门又被从外轻轻阖上。
赵珩歪头,转向声音的方向。
他看不见。
来人却看得清晰。
乌黑的绸缎蒙在眼睛上,从耳边绕过,自后脑处系上。
或许是怕赵珩慌乱之中扯下绸带,贻误治疗,绸带被系成了个死结,余下的黑绸垂落,混在皇帝散下的长发中。
赵珩张口,“是谁?”
唇瓣开阖。
他唇上本没什么血气,却在眼上的乌黑映衬下,显出了几分颜色。
浓黑、洁白,还有,星点水红掺杂其中。
反差鲜明得刺目。
来人脚步未停,大步走到他面前。
药气扑面而来,赵珩下意识屏住呼吸,旋即又放松了。
倘若姬将军改变主意想杀他,不必用这么迂回的法子。
药味萦绕在鼻尖,赵珩自醒来后就一直被各种苦药熏着,觉得此人身上的味道也不难闻,苦中又带了点沉水木的香气,颇像赵珩生前亲自挑选过的一块沉木棺材板。
得不到回应,赵珩亦不着急,道:“这位,”他不知是男是女,思量一息,“爱卿,能否给朕倒杯茶?”
有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赵珩脸上,审视般地打量。
如同在衡量他所值几何。
赵珩微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再从容值钱点。
不至于被活活渴死。
这人看了他片刻,转身而去。
赵珩郁闷道:“爱卿,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就算要走,也先……”
他停住。
赵珩听到了茶注入杯中的水声。
须臾之后,他端着水回到床边。
赵珩仰面,安安静静地等着。
赵珩双眼被黑绸蒙住,他身上那种深入骨血的恣意不逊就少了大半,仰头静候时,看着还有几分难得可贵的乖顺。
一杯茶贴到赵珩唇边,微微倾斜,似乎要喂他。
这感觉太微妙,赵珩只有上辈子垂死时被太子这样侍奉过,他伸手,想要去拿茶杯。
手指还未碰到杯壁,茶杯就一下被移开。
赵珩挑眉,有些猜不准此人的意思。
赵珩放下手,茶杯又回到唇边。
既然对方执意要喂,赵珩也不再推辞,干脆不再费力撑着,往后一仰,躺靠在引枕上。
他启唇,微一颔首。
姿态悠闲得不像受制于人,倒似在示意自己没有眼色的仆下过来服侍他。
来人垂了垂眼,明知赵珩看不见,还是下意识收敛了眸中流转的情绪。
他上前,去喂赵珩。
茶水一点一点地流入口中,这人不知是怕呛到他,还是存了其他心思,喂得极缓慢,一杯茶足有小半刻才喝见底。
即便如此小心,还有丁点水渍淌到了赵珩的下巴上。
一杯茶入腹,赵珩满足地眯了眯眼。
“多谢。”
话音里天然带笑,让人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内里也蕴含着这样明媚的笑意。
赵珩道:“卿可否告诉朕,卿的名字,”赵珩道:“朕总不能一直叫你爱卿。”他想了想,“一直叫也无妨。”
来人拿开茶杯。
赵珩虽自信,但还没到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