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自己较着劲。
墨熄又好气又好笑,敲了两下盖子,问:“怎么,神坛猛兽不做了,要改做米缸猛兽?”
顾茫在里头不淡定地出声,装作自己不在,但护着盖子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下来。
墨熄在外头又说了几句话,都如石沉大海杳无回复,渐渐地就有些愠怒。最后他一拂衣袖,也懒得和顾茫废话了,落下一句“简直有病。”转身就走。
第二天再去粮仓看,顾茫已经抛弃米缸这个藏身点了。
另一个受到顾茫青睐的“窝点”则是酒窖,这是继米缸之后,他在白天最喜欢躲的地方。不过这次墨熄没什么兴致再去看他了,反正酒窖那么黑,能看的就是一双幽幽发光的蓝眼睛而已,毫无乐趣。
倒是某天深夜的时候,他挑灯读书,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指尖挑开一点木窗缝隙看出去,瞧见顾茫借着月色出来四处走动,面容宁静但目光警觉,蓝眼珠转动着,在这个陌生之地左看右看。
接下来一连几个晚上都是这样,顾茫有时候会蹲在石凳上对着月亮出神,脸上的神情很淡,眼神也总是很迷蒙。
有时候呢,他又对着湖里的鱼发呆,还时不时地伸手迅速拨弄一下,湖面波光破碎,泠泠照着他的背影。
但更多的时候——这让墨熄很无语——顾茫是出来觅食的。
墨熄不知道顾茫如今的食量究竟有多大,但就从他几次亲眼看见的来说,实在有点夸张。比如今天晚上,顾茫是一炷香前溜进伙房的,一炷香后他终于费力地挪出来了。皎洁的月光下,这个“贼”身形显得格外庞大。
他没法不庞大,因为他在自己肩膀左右两边各背了一只堆满蒸馍的竹筐,脖子上绕着几串腊香肠,嘴里叼着一张牛肉炊饼——墨熄毫不怀疑他是挑了饼筐里最大的那张,怀里抱着一堆煮好的玉米棒子,甚至胳膊还架着几根玉米棒子。
“……这是熊啊。”墨熄在书房里盯着窗缝喃喃道。
神坛狗熊转动眼珠,确认四下无人,便竭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地窖边挪动,结果挪得太快了,怀里的玉米棒骨碌碌滚掉了几个。
顾茫一懵,停下脚步,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拣玉米棒。地上的棒子倒是拣来了,可他这一抬手,胳膊下夹着的玉米棒又掉了。
顾茫又懵,他想了想,把手里刚捡到的玉米棒夹回胳膊底下,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去拣地上的玉米棒。
地上的捡起来,胳膊下的又掉了……他再夹,再拣,再掉,再夹再拣再掉,再……
“…………”
如果顾茫是装的,墨熄觉得他不用辛辛苦苦当将军,可以转去梨园唱戏。
那边顾茫站在院子里,已经完全懵头了,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儿,再次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试探着去拣掉在地上的玉米棒。
好!捡起来了!
……
胳膊下的又掉了。
顾茫实在是不明所以,困惑地挠了挠头。
这一挠不要紧,怀里的玉米棒又骨碌碌地滚出来了好几个。
墨熄:“……”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么蠢的画面,又或者觉得顾茫装的太天衣无缝,还可能因为他隐隐感到顾茫或许是真的傻了根本就没骗人,总之,一股邪火蹭地从墨熄胸臆间腾起,迫他推开窗户破口大骂道:“你傻啊!你是猪吗?你不会塞几个玉米进你背后的筐里啊!”
四周房子里睡熟的小厮仆役们被惊醒,纷纷睁着惺忪睡眼开窗,有人嘴里还嚷着“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有妖怪吗有妖怪吗?”
结果就看到这一幕情景。
霎时鸦雀无声。
墨熄怒气无边无际:“捡个玉米都不会,我看着你都烦!”
“……”顾茫连嘴里叼着的肉饼都掉了,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见墨熄面目不善,凶神恶煞,他居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