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说不出劝他的话,只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但你身上还有复生石,不要将事情想得太过悲观,虽说修道之人,弹指百年,但你和闻人夜之间还有时间,或许还有什么别的转机……”
他并不知道复生石开裂的事情。
“江前辈对于别人的建议,一贯是作为参考,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的。”余烬年站起身,“你还是想想如何安抚闻人夜吧。”
江折柳静默地沉思片刻,道:“……有劳你了,这段时日,多谢。”
余烬年摆了摆手,转过身离开了。
他这时也没想到,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谈话。
江折柳是一个很快便能接受现实的人,他甚至已经物色了终南山的许多地点,觉得终南山冰雪之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安息之地,但他怕小魔王把他给刨出来,还是放弃了这一决定。
自知大限将近之人,很少有像他这么平静的。
阿楚是在傍晚时回来的,他神情恹恹,眼圈通红,像是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一言不发地给江折柳加了一件外衣,却没有松开手,而是倾身抱住了他。
“哥哥……”他的声音还带着模糊的呜咽。
江折柳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角,在绒绒的鹿角上摩挲了片刻,低声道:“哭什么。”
“书上说你会好的!”阿楚咬着牙,抽抽搭搭地道,“我从没有看过哪个主角恋爱未半而中道撒手人寰的,你怎么能这样!”
江折柳沉默片刻,思考着道:“哪本书?”
阿楚一下子噎住了,擦了擦眼泪,低着头道:“就是我看的一本……一本书。”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中医不成搞西医嘛!你看什么解剖修补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科学!”
江折柳没听懂科学是什么意思,但能领会到对方挽留的情感,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轻声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闻人哥哥,好不好?”
阿楚怔怔地看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答应得他。
天灵体还是很香,散发出一股很容易让人亲近的气息。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让阿楚迷茫不自知地答应下来。
但他还是很伤心,靠在屏风外头接着哭哭啼啼,天黑之后哭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睡得比江折柳沉得多了。
江折柳也困,但他因药物作用,反而比平时要精神许多。只是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几声。他的手落到复生石上,能清晰地摸到那个裂纹,以一种完全可以比较出来的速度扩大裂痕,连维持身体的盎然生气也逐渐地缓慢稀薄了下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有些走神。
夜风将一朵白梅吹进了窗。
残瓣随着风吹入他的发丝间,沿着雪白长发坠落。江折柳发现这朵落梅时,本想伸手拨弄下来,但却被突然地握住了手。
掌心温暖,温暖得有些发烫,热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沉沉的、掺杂着血腥气的松柏味道环绕过来。
江折柳的手被他握紧了,压在膝盖了。还不等他开口出声,就被一双温热而干燥的唇抵住了唇瓣,撬开了素白的齿列。
闻人夜的情绪不是特别对劲。
他的舌尖很有侵略性,如同掠夺般碾压过来,勾着江折柳无甚力道的软舌纠缠下去,一点点地把自己气息融过来,压进口腔中。他含着对方微肿的唇瓣,在薄而极易受伤的唇间烙了一个齿印,带着无尽的不安。
江折柳被他咬得有点疼,抬起手安抚似的顺着他的脊背,由着对方的魔角蹭上额头,随后才察觉到他身上缭绕不绝的血腥气。
是非常熟悉的血腥气,有其他魔族的味道,而江折柳熟悉的魔族,就只有那么几个……
他喉头一紧,下意识以为是魔界出现内乱,老一批的魔将趁乱夺位。
但事实比这还要更惨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