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石子投入水中,平静的卫府泛出层层涟漪。这静悄悄的变化最终会演变为何等模样,现下的众人暂时都不知晓。
对于门口等待的几人而言,只是片刻过后,偏门重新打开了。
陌生的丫鬟对他们微微一礼,请他们进府去。
卫府由三座三进院落组合而成,其间以曲折回廊相连。一路行去,仆从秩序井然,四下安静无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引路的丫鬟也不说话。
这一路沉默下来,赵家主仆的气势不由越来越弱,到最后来到后院中时,连赵冰婵都有了几分不安。
“请。”
丫鬟吐出这一个字,其余人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绕过屏风,堂中主位竟已经有人端坐。
一名柳眉杏眼的美貌女子站起来,茜红石榴裙折射流丽光彩,云鬓高高、花钿细细,正衬她容颜娇丽。
“可算来了。”她上前几步,温柔而关切地注视着赵冰婵,“这便是交州赵家嫡女?真是好风采。”
她太年轻,不可
能是卫夫人。
一旁随侍的粉裙丫鬟适时道:“这是五夫人。”
卫六郎是廷尉嫡子,他前头还有个庶兄,就是卫五郎。五夫人,当然是卫五郎之妻。
让庶嫂出面?赵冰婵心中微沉。
“见过五夫人。”她平平一礼后,站立不动,“我有要事同卫伯父相商……”
“好孩子,你受苦了。赵老爷并夫人的事,令母亲十分伤心,一时卧床不起。”五夫人柔柔地打断她,“母亲吩咐,她待冰婵如半个亲女。伤心往事从此不提,卫府已备厚礼,不日便会护送冰婵返乡,叫冰婵安心为父母守孝,不必担心其他。”
“你……你们怎么这样!”冬槿气急,忍不住大声反驳,“我们女郎明明同卫六郎……”
五夫人面色一变,斥道:“慎言!主人说话,哪有婢子插嘴的份,若是在卫府,定当掌嘴训诫,不叫出去丢了卫府的人!”
这一番指桑骂槐,听得冬槿满面通红、眼中含泪,想叫一声“女郎”,又不敢叫。
赵冰婵却很镇定。她被自家族人赶出去,什么怪话没听过?冬槿从前是偏院的小丫头,没受过重用,却得管事宠爱,才养成无忧无虑的性格。
她对冬槿使了个眼色,淡淡道:“五夫人误会了,卫夫人也误会了,我是来……”
五夫人却不想让她说话:“冰婵车马劳顿,不如先去休息。平京居,大不易。不若由我出面,帮冰婵寻一处落脚小院?”
赵冰婵都快气笑了。她算明白了,卫家何止是想退婚,他们根本是连个退婚的名声都不想要,巴不得她别在平京碍眼,滚得越远越好!
就算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都会装模作样留人住一晚吧?何况是正式订过亲的姻亲!卫夫人不出面,叫个庶子夫人来阴阳怪气,还连话都不让人说完,这是眼看赵家父母不在,欺负她孤女呢!
她还没说话。
五夫人也还挂着笑。
堂中其余人也都在笑,标准的、有礼的、客气的笑;也许在这府中的其他地方,其他人也是这么一脸微笑,却说着见不得人的话。
这时……
啪、啪、啪。
“哎哟,你们城里人说话可真好听哩,跟唱歌一样,就是说来说去,我都听不懂哩。”
卫府众人的眼睛,一下盯准了一个人。
五夫人打量几眼来人的装扮,弯弯的嘴唇笑出一点不屑:“冰婵,我且托个大,好叫你知晓,这仆从的言行就是主人家的脸面……”
谢蕴昭还懒懒地拍着手,笑眯眯地说:“错了,我不是赵家的仆从哩。我只是个乡下人,学不来你们那套阴阳怪气叽叽歪歪哩。”
五夫人挑起柳眉,退后一步,以袖掩面,惊讶道:“乡下庶民?呀,赵家可真是……”
“赵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