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成一团倒在湿冷的泥地上,两片唇瓣颤颤巍巍地动着,始终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柚白,柚白,能听见我说话吗?”
千重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坚持将他从困住了自己的魔障中唤醒。
白柚白听见熟悉的声音,卷翘的长睫一颤,仿佛僵硬住的眼珠子终于缓缓转换了方向。
他看了千重月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对方以为他已经清醒的时候,白柚白忽然猝不及防地推了她一下,惊恐地往后缩去。
“别靠近我,死了,都死了.....”
“全都死了。”
【发现其养父已因煤气中毒而亡——】
千重月太阳穴一涨一涨得疼,深知白柚白一切过去的她,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
“不会死,我不会死。”
“我带你回家去。”
她将神情癫狂又恐惧的白柚白拦腰抱了起来,紧紧将不安的人困在自己怀中。
至于另一个很长时间里已经不再有动静的白右白,千重月离开前只留给了他两个字。
“等我。”
他在天台上的心意是那样深切而虔诚。
她不信会是假的。
这一切是时候有个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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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月将白柚白带回了他的老房子,那个布置得格外温馨的地方。
屋内的烟火气息少了许多,想来主人回到这里的频率并不那么高。
她想起白父白母对白柚白过去遭遇的态度,思来想去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将神情恍惚的人带进熟悉的地方后,他如归巢幼鸟一般,立刻挣脱开千重月窝进了自己的小沙发里。
里边并没有开冷气,整个大厅又燥又热,白柚白还能捡起小毯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千重月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到他的身边去。
小沙发瞬间就塌陷下来一角,躲藏在黑暗里的白柚白已经稍微清醒了些,却仍不愿出声。
小树林里带出来的泥腥味很重,带着淡淡清新香气的小客厅闷着不透风,味道很快就变得奇怪起来。
白柚白一身黏答答的土还没处理掉,眼下浅蓝色的沙发上全是脏兮兮的黑棕痕迹。
千重月倒也没什么洁癖,毕竟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可幸免地沾上了土。
脏多脏少都是脏,靠在沙发背上沉默不已的她,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柚白藏在小毯子里的脑袋。
“节哀。”
她一如当初面对着失去橘花的白右白一般,同样没办法对失去平安的白柚白说出多少好听的安慰之语。
这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举动,她一向没什么意见,但这回心情却变得格外五味杂陈。
白柚白感受着脑袋上轻柔的力道,一句简单的节哀,使得他湿润的眼眶再度盈上泪水。
他整个人跪趴在沙发上,悄悄撩开毯子的一角,抬眸时视线正对上千重月。
白柚白两只清亮的眼睛蓄着满满当当的泪,脑袋上顶着柔软的粉色毛毯,沾着土的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千重月,闷出来的热汗顺着眼泪一起从有着狰狞伤疤的脸侧滑落。
“学姐,这一切是真的吗?”
“刚才应该什么都没发生的对不对?平安还在的对不对?”
脆弱又易碎的十八岁少年,呜呜咽咽着求一个谎言。
千重月抬手勾去他悬挂在下巴尖尖的晶莹泪珠,淡淡摇了摇头。
“别自己骗自己。”
“难受的时候就哭出来,等到哭不出来了,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她的掌心接住了太多滚烫的眼泪,慢慢形成了一滩小湖泊。
有些愣怔的千重月伸手去够桌上的纸巾,转头却被白柚白小心翼翼地拽住了袖角。
他凌乱的刘海一缕一缕印在了额头上,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