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月站在无人问津的芭蕉树旁, 沉默地看着白右白。
她其实已经忘了,在数万年前她第一次提剑杀人的时候,心中是什么感觉。
但她想, 大抵那个时候,她的表情并不比现在的白右白来得平静无波,下手的动作十分果断干脆。
这是他吗,还是他吗。
【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好不好,阿月。】
千重月恍然想起了在天台上脆弱得似乎一转眼就会消散的人,他那时口中满带着祈求意味的话语。
她当时回复了他什么来着?
【你甘心吗。】
是啊, 你甘心吗。
甘心像你口中所说的一样,放弃这十八年来的优渥生活,放弃人人竞相追捧的白家继承人身份, 只为了一个千重月。
不会的, 没人会甘心的。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啊。”
白右白将匕首收了回来, 噗一声拔出时带出了不少血,整只手基本上都红了。
他毫不在意地从口袋里拿出昂贵的丝质手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溅了些血滴的脸。
两个保镖安稳如山地守在他的身后,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白柚白。
“说了少来招惹我,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现在好了,眼睁睁看着你那护主的狗死在你面前, 开心了吗。”
白右白耸了耸双肩,冷冰冰地注视着蜷缩在地上一脸灰败的白柚白。
他忽然之间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一般, 空茫茫的目光锁在悬吊着的狼狗尸体上,张着嘴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如此不对劲的姿态使得白右白眉头紧皱,握着匕首就抬脚走上前去。
刀尖的血珠子随着重力缓缓坠落到地面上,很快就融入黑棕泥地里消失不见。
“果然刀要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痛。”
“你能对我的猫做出那样的事, 怎么这事换到你身上,你就受不住打击了呢?”
“你在抖什么?这里没有旁人,你少给我演——”
白右白蹲下来将匕首对准了白柚白的脸,眼神深沉又凉薄。
他原先的本意只是想震慑,也想看看白柚白痛苦的表情,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莫名就有些索然无味,白右白话说到一半就想站起来离开,命令保镖将这里处理干净。
不料手还没来得及伸回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便将他钳制住了。
千重月出现得毫无预兆,不单单是白右白,连一直站在后方的保镖都惊了一下。
“够了。”
千重月捏住白右白的手腕,强行将他握着的匕首抢了过来。
全程波澜不惊的他,在看见千重月的这一瞬间,表情忽然就如龟裂的冰面,一踩即碎。
白右白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人后阴暗且傲慢的一面转眼就褪去,眼神仓皇又无措。
他猛地站起来时差点扭到脚,但他顾不上这点身体上的疼痛,只想跟千重月尽快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用意。
谁误会他都可以,唯独千重月不行。
“阿月,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你先,你先听我解释.....”
白右白伸手想去拽住千重月的衣角,却被她动作轻缓却又不容反抗地制止住了。
心情极度复杂的千重月现在暂且没有办法跟他好好交流,毕竟挂在那里的尸体已经成了无可逆转的事实。
再加上白柚白的情况不太对劲,她实在是顾不上太多了。
被拒绝的白右白就这样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千重月带着些许担忧地压低腰身,仔细地观察着白柚白。
“死了,死了,都死了......”
白柚白的眼神是完全失焦的,精神状态上明显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他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