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愣了一下,陈清焰合上书,仔细探究她那张脸,靠近她:“程程?你来新方向做什么?”
下一秒,陈清焰从她发红的鼻头和淹湿的眼睛里判断出一些信息,他害怕了,身子跟着发麻:
“你生病了吗?”
简嘉没兴趣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她没力气,心里空荡得像没有边界的国土,但对眼前人,又处处设满关卡。
她不说话,直接从他身边走开。
陈清焰不会放她走,他把书丢开:“程程,你是哪里不好了?”
简嘉回眸,眼睛里全是愤怒的泪水,她异常尖锐:“你说我哪里不好了?”
他跟父亲那个角色一样,虚伪,冷酷,忽然回头说爱,并不是良心发现,是又不知道想得到什么。
陈清焰手心渐渐沁出汗,直盯住她:“你心里难受是不是?还睡不着吗?”
他不敢想,大脑指挥理智问出的这句话,如果,她因为他的伤害而变得像周涤非那样,陈清焰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绝望,不知该怎么再一次重建的绝望。
可是,他是始作俑者。
陈清焰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厌恶自己。
所以,他薄唇紧抿,一动不动看着简嘉:“程程,告诉我。”
命令式的口气激怒简嘉,她真的很想再打他一巴掌,但没有,她就冷冷看着他:“你希望听到什么?我来这里,抑郁了?因为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有女人为你抑郁,为你闹自杀?你男性魅力真大?”
像蔷薇枝条上的软刺。
陈清焰想握她的手,她想吐,不是因为恶心,就是那种忽然的刺激,这让她再度想起爸爸在记忆里第一次抱她,她居然也是想吐。
“你不要碰我。”简嘉极端不信任地看着他,她慌着想跑,但陈清焰还是从身后单手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简嘉掰他手臂,挣扎剧烈,陈清焰有心试探她,他把那只伤手放到她跟前,如他愿,简嘉没有动他一下。
“程程,我错了。”他抵在她颈窝,悔意灭顶,声音像淹没在夜色里。
一瞬间,简嘉僵在那,他在向她服软吗?随后,她痛苦摇头:“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我要好好生活。”
简嘉试图转身,她缓和语气:“你刚才是担心我吗?害怕我生病?”
果然,陈清焰松开手,他黑眼睛深深注视着她:“是,我害怕。”他终于承认内心最深处的虚弱感。
简嘉浑身微微发颤,她勉强笑了笑:“好,你担心我就好,你希望我健健康康的对吗?陈医生,如果你真的害怕我生病,就不要再出现,我会好的,可是如果你一直纠缠我,我可能真的走不出来了,我还有妈妈,我不想得抑郁症你知道吗?那个病,很可怕。”
陈清焰的心中,彻底冰寒。
他本来一定要把她抓在手里,但此刻,恐惧把他缠住,他真的畏缩了,这在他的人生字典本来也不会出现的词汇。
沉默许久,陈清焰慢慢开口,那双眼重新浸在无尽的黑暗里:“对不起。”他没再说什么,弯腰捡起书,眼睛发红。
客观事实是,他在两人离婚的拉锯战开始,就不断回想两人那些令人悸动的片段,她说会对他好,在分院,勇敢得让人不能面对……陈清焰每回忆一次,画面便清晰一次,他想跟她在一起生活,但已成泡影。
简嘉再一次看到他那种奇怪的状态,又脆弱又强势,但陈清焰只是整个人坠下去,他坐在台阶上,眼睫垂下,挫败加重沉默然后产生截肢病人才会有的幻肢症,他失去了她,可那片空无还是刺痛,好像完好的肢体还在那里。
陈清焰没有任何信心能打败叫抑郁症的疾病,相反,在手术台上永远自信甚至骄傲的医生,在面对抑郁症时,同样只有深深的恐惧。
简嘉最受不了看到这样的陈清焰,她必须尽快逃走,但转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