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没认出人。
听出声音来了。
今天出诊的医生叫做陈清焰。
奇异重合。
等她看清楚对方长相,心跳加快,她把医生职业化的微笑当作了一种意义很盛大的关怀--
她也没理解错,陈清焰对病患一向很关怀。
但她又不太能确定,这个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那种地方,哦,简嘉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努力把“龌龊之徒”定义为就是个消遣场所的。
她记得,抬眼时,看到的也是一张大约很清俊年轻的脸,但夜色在,那么一眼而已,轮廓寥寥。
陈清焰看着她发呆,一张干干净净的白脸上,两丸黑水晶一般的瞳仁分明是凝冻在自己脸上的,好在,被年轻年长的女病患或扭扭捏捏或明目张胆打量皮相,陈清焰司空见惯,于是,微笑重复:
“你哪儿不舒服?”
简嘉一下涨红脸,慢吞吞坐下:“我这儿一片都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不算疼,但不舒服。”
听多了这种模棱两可永远描述不准自己感受的措辞,陈清焰没什么反应,目光落在她的细腰上:
“是腰还是胯骨、髋关节?”
他看见她的手从腰线那顺下去了,停在髋关节那。
简嘉愣了愣,明显没听懂什么是“kuan关节”,陈清焰直接起身:
“躺下。”
她的脸更红,好在那张用作体检铺着冰冷蓝色床单的单人床就紧挨墙,不难发现,她把包放下,弯腰去脱平底凉鞋,等尴尬卧倒,立刻把两条长腿紧紧地并拢了在一起。
陈清焰垂眸,人居高临下:
“别紧张,只是简单做个体征检查。”
简嘉觉得这个人实在是高,有阴影投下。
在103骨科那群年轻高大医生里面,187的陈清焰依然是最扎眼的,体型瘦削,不妨碍他耐力十足,每当忙时,骨科一群高大英俊的男人们直奔手术室的场面,和食堂饭点前那群内分泌科长的贼靓女人们的娇声笑语,永远都是103最有话题度的存在。
她穿的是刚过膝细条纹棉布裙子,陈清焰绅士,淡问:
“穿安全裤了吗?”
这个角度,床上的女孩子明显羞窘了,整个人,无辜看着自己,显得异常纯洁,纯洁,这个词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脑海里过了。
“那个,要脱吗?”简嘉忽然傻里傻气憋红着脸问。
陈清焰眉头皱了下,笑笑:“不需要。”
一手极其自然地握住她纤白脚踝,一手停在膝头,还没动作,简嘉猛地攥紧了底下床单,看着攒起的几道褶皱,陈清焰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他和她对视了几秒。
直到把人缓缓抻拉了几个角度,口随手动:
“疼吗?”
简嘉机械地摇头,觉得眼前人跟太阳神似的在指挥着自己的命运。
好像旋转到外八的那个点时,有点酸,简嘉闷哼一下,陈清焰停下:
“这样疼?”
简嘉犹犹豫豫,措辞依然模糊:“没到疼的程度,但有感觉。”
换腿,还是这套动作,陈清焰松手时,她脚踝上留了淡淡淤痕,是太白的缘故,陈清焰体检时动作向来轻柔,瞥一眼,余光扫到她安全裤的花边,示意她起身:
“还在读书?有久坐的习惯吗?”
简嘉点头又摇头:“在读书,但我不久坐。”
她坐下来,歪着身子悄悄去提凉鞋。
这个侧脸,让陈清焰乍寒一下。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见到了读书时的周涤非。
他们相遇很早,校庆,他大三,被邀请回高中母校给学弟学妹们做报告,底下,是黑压压少年们崇拜又雀跃的目光。有学生上来倒茶,周涤非就在其中,一双眼睛看过来,雾沉沉的,神秘又哀伤,沉静如水,她身上是早熟又纯净的气质。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