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演武场的旁侧搭了个凉棚,是世子们的侍卫丫鬟们等待各宫小主子们训练时遮阳避雨的地方。
侍卫们每天要跟着一起训练,甚少来这里歇息,于是每天这里聚着的,大都是皇子们的贴身侍女并粗使丫鬟们,世子们若不唤她们擦汗倒水,她们就坐在凉棚里叽叽喳喳地分享些宫中听来的传闻八卦。
有天,不知道哪个宫里的丫鬟没头没脑地提起一句:“映淳郡主身边那个小侍卫生的好俊俏!”
一瞬间周围切切察察的喧闹一下子都停了下来,那小丫鬟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莽撞的话,忙红着脸捂住嘴巴不再言语。
众人默了半天,又有人小心翼翼低声问了句:“可是那阿俞?”
大家一下子都哄笑起来。
还会有谁呢?映淳郡主来这演武场好几年,身边一直只跟着个小阿俞,连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也没添一名,中途休息时就自己解下腰间系的小水壶喝上两口水。
况且阿俞相貌好,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大伙虽然都羞于提起,但难保不在心里偷偷惦记。
众人还正嬉笑着互相打趣,绕场跑的侍卫连队恰好经过凉棚。
映淳郡主和阿俞****地跑在前面。
阿俞这两年个子拔高,体力也跟着提升上来,虽然身量还略显单薄,却已是个浓眉大眼,英气俊郎的少年郎。
汗珠从额发顺着细瓷一样白皙的面颊流到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闪着光。
“停!原地休息!”严海的口令从远处看台上传来,队伍立刻停下脚步,四散开来席地而坐。
正巧这时映淳瞥见了武场外走来的一个人,马上颊上飞起两团红霞,慌乱地问阿俞:“阿俞,你快看姐姐发髻乱了不曾?”
阿俞似乎了然地微微一笑道:“好的很呢,郡主快过去吧。”
映淳满脸喜色地朝武场门前跑去了,独留阿俞一个人站在原地。
一个小宫女切切察察地问身边的小姐妹:“从没见过映淳郡主有这般小女儿姿态呀?那来人是哪家的公子?”
另一个宫女眯着眼睛辨认了一刻,思量着说:“看不真切,但我看像是严海大人家的二公子。”
“啊?”听了新八卦的小宫女马上眼睛发亮:“那严海大人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要是严公子被燕王收了做驸马,那不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
两人正议论着,人群忽然又掀起一片哄然大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那小宫女还愣头愣脑地四处看,她旁边的小姐妹胡乱一指,捂着嘴巴悄声说:“你看阿俞!”
正举着水壶喝水的阿俞,肩上不知道被哪个胆大的宫女扔了一块藕色绣花锦帕,站在原地错愕地一动不敢动,连拿水壶的胳膊都不知该不该放下,那双好看的眼眸满是无措地向凉棚中探看。
“阿俞,是有位姐姐心疼你热的不成样子,给你手绢让你擦汗呐!”一个坐在前排年纪稍长些的宫女一起哄,凉棚内的宫女们又笑开了。
阿俞眨着一双墨黑的眸子思忖了一瞬,将水壶拧紧挂回腰间,从肩上取了锦帕板板正正地叠好,平整地安置在凉亭边的地面上,恭恭敬敬垂眼道:“不知是哪位姐姐不小心丢了帕子,阿俞正好拾到,现物归原主,那位姐姐待会儿散场时记得取回去保管好,女儿家贴身之物,切不要轻易遗失。”说罢转身离开凉棚,到别处休息去了。
阿俞不经意间踱到众皇子们聚集歇息的营帐旁边,听到萧启元正发脾气,恼怒地骂着:“绿芜!绿芜!死哪儿去了还不来!要渴死本世子吗!”
绿芜是萧启元的贴身侍女,往日当差最是体贴心细,日日围着萧启元转的,今日不见了踪影也属实是奇怪,阿俞觑了恼羞成怒的萧启元一眼,默默地快步走回凉棚外,向众宫女们拱手道:“敢问姐姐们见到启元世子的侍女绿芜姑娘了吗?启元世子口渴,急着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