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茆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末了,他又折了回来,对梦舟认真吩咐了一句:“你和萍姨今日将这屋子再好好收拾收拾,布置成阿姊在时的模样。” 梦舟见他面容冷凝严肃,不敢多问,诚惶诚恐地应下了。 *** 回了演武场,章茆仔细洗漱了一番,便去往栖迟园向徐知春请安、陪膳。 饭后,他便与徐知春提出了要在章家宗祠供奉方如仪牌位的事。 听后,徐知春沉默良久,肃容劝解道:“你与她已不是夫妇,她又不愿再与侯府沾上关系,你真要罔顾她的遗愿和祖宗立下的规矩么?” 章茆坚持道:“阿姊家乡已无亲友族人,侄儿不想她死后无人供奉缅怀她。” 徐知春却道:“这不合祖宗规矩,也不合死者生前意愿。此事重大,你不可感情用事,我也做不了主,你得请示过你阿父与阿叔,但我还是得劝你小心行事。” 章茆道:“婶母放心,侄儿晓得分寸。过几日,侄儿会往江夏去祭拜阿姊,见过阿母后,会再去见阿父与阿叔,这府中得辛苦婶母打理了。” 徐知春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说,只是遣人先给远在九江郡的丈夫通了个声气。 待章茆离开后,她又将章咏春单独留了下来,却是与她说起了与萧家结亲的打算,言语间已有意要将她许给那个远在雒阳的萧侍中。 章咏春前一刻还在为方如仪与章茆的这段孽缘而唏嘘感叹,这一刻,所有情绪皆已不再,只剩烦闷忐忑。 徐知春道:“萧侯相家的那个萧郎君在雒阳颇有清名,性情清正文雅,府中并无姬妾,应与你合得来。你明年及笄,萧郎君亦是明年及冠。你若愿与之缔结良缘,我们两家便在今年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待你二人及笄弱冠后,再行昏礼。” 章咏春正色道:“阿母与他又未曾谋面,怎能仅凭世人和他亲友的言辞便深信他的品性为人呢?女儿不是不愿听从父母之命,只是想恳请阿母慎重些。” 徐知春笑道:“你当阿母会是如此草率糊涂的人么?早在年初,我们两家便有了结亲的意向,我也早已派人往雒阳去打探了那萧郎君的行事为人,发现他确实可托终身,这才与你提起了这事。” 章咏春还想以不愿远嫁为由拒绝这门亲事,徐知春却道:“你阿父早些年便替你看中了一户人家,那人是阎公膝下的二孙儿。你若不愿远嫁,可愿嫁阎二公子与金女娘做妯娌?” 章咏春一听是那个风流成性的阎存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因想到自己避免不了嫁人的命运,亦不知自己心慕何种样的郎君,既然阿母已将那萧郎君的底细打探明白了,她也不想再做任何反抗,索性让阿母做主了自己的婚事。 而她对那个未曾谋面、清誉有加的萧郎君也只有一个要求。 “女儿不嫁丑丈夫,”她认真问,“那萧郎君相貌如何?” 徐知春亦是认真回答了她:“他不丑,虽没有宋玉潘安之貌,却也文雅俊秀。”似怕她还有顾虑,又道,“你放心,婚事正式定下来之前,会让你们见一面的。你们彼此合心合意,这才算是一桩良缘。” 听见如此说,章咏春始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