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瑞臣再醒过来, 那些围绕着他的孩子都不见了。
屋里特别安静,也让他有时间好仔细看看自己到底是在哪儿。
自从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吸引敌人注意,好让几个受伤不那么严重的护卫突围, 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乔瑞臣是抱着交代在逃亡路上的心思的, 他死了那些追兵才会放心,对活着多少人对方并不清楚, 总能有人突围逃回大岳。
因此他压着重伤,几次跟追兵拼命。
但他拼命, 他身边那些护卫比他更拼命, 几乎每次都要留下两三个人的性命, 用鲜血护送他们逃得更远。
乔瑞臣的心被鲜血浸润得跟刀割一样,反倒不敢拼命了,若是可能,他还是想带着大家回去。
他若拼命, 这些汉子必定会尸骨无存在异乡。
所以他改变策略, 学着程绍那种无耻的法子, 跟对方打游击,布置陷阱,声东击西……兵法里该用上的都用上了。
他身边死的只剩了三十多个人,追兵应该是被他们惹急眼了, 加派了许多人手, 将他们逼入深山老林, 用包抄的法子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老林里有猛兽, 外头有追兵,眼看着已经是绝境, 乔瑞臣伤势严重到几乎是大半日都在昏睡。
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以下军令的法子, 要众人听令从悬崖攀爬下去,他留下为众人博一条生路。
但这次,遍体鳞伤的三十几个汉子表面听了他的令,扭头就将他敲晕过去,他醒来就在这儿了。
想起三十几个手下,乔瑞臣剧烈咳嗽起来,胸腔疼得仿佛要炸掉,嗓子眼全都是血腥味。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是用自己的命给他换了一条生路吗?
乔瑞臣有些承受不住这些生命的分量,手下人砍晕他之前泪中带笑的决绝眼神在脑海中无比清晰,逼得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在他五内俱焚之际,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嘿我说,你再折腾下去,老婆子我给你灌下去的药材可就白瞎了。”
乔瑞臣抹着唇边的血抬起头,被出声的老太太吓了一跳,刚才屋里分明没人,在她开口之前,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可别瞎寻思了,想死的快点你就直接说,我让人先挖个坑给你。”
乔瑞臣:“……”
他不是会沉湎在情绪里的人,即便心头沉甸甸的,依然温和,“多谢老夫人……”
“打住!老婆子我没嫁人,怎么就夫人了?”
乔瑞臣深吸口气,胸腔剧烈的疼痛让他更冷静了些,“敢问该如何称呼?”
老太太将小泥炉子生起火来,随手往药罐里倒了些药材,舀了一瓢水进去,这才有功夫回答乔瑞臣的话。
“叫我娇娘吧。”
乔瑞臣:“……”
老太太挑眉,“或者叫我娇姐也行,不要让我听到老字,否则我毒死你。”
乔瑞臣折中了一下,“敢问娇娘子,我为何会在这儿?”
老太太对这个称呼还算满意,“小崽子们把你捡回来的,他们总爱乱捡东西,累得老婆子还得常进城买粮食。我早该把这些小崽子给扔狼窝里,也省得天天折腾我。”
乔瑞臣想起围着自个儿叫爹的那群小崽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自家淘淘来,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难受,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那他们……可有发现其他人?”
老太太笑了,“你是想问,追兵有没有追到跟你一起的那些贼匪是吧?”
乔瑞臣心下一提,不用再多问,从这位……娇娘的话里他就听出了很多信息。
她知道自己和手底下的护卫是被人追击的,既然被称呼为贼匪,那她说的入城,就只可能是西域,而不会是大岳。
他应当还在当初他们逃入的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