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小四个孩子,六个娃叽叽喳喳出了一百只鸭子的效果。
苗婉和笑闹个不停的孩子们一样兴奋,在流放路上一路来西北时,有士兵看守,她身体也虚弱,一直是躺在板车上昏昏沉沉,被乔瑞臣抱着进出,都不记得外头是什么样子。
从来到西宁镇后,她最多就是从家里去瓦市和西宁镇,还从来没出过镇子,从坊丁守着的哨楼底下出了镇子,她就忍不住掀开车帘,深吸了口气。
“呕……”苗婉差点没吐出来,“这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张伯在骡车一旁走,闻言笑道:“嗐,这才是镇子外头的常态,进镇子比去西永县还严,要排队让坊丁查哩,畜生的屎尿还有孩子吃喝拉撒那些,也没人管,可不就这个味儿嘛。”
苗婉愣了下,这跟她想的郊游有点不一样,她心里突然多了点沉甸甸的分量。
这份量随着一路越来越荒凉,几乎要坠到她心底去。
虽然西宁镇位置特殊,镇子里的道坑坑洼洼也是按官道的标准来的,但是镇子外头,真就是草丛里踩出来的泥巴地成了道。
坑坑洼洼不说,道路两旁不少看见各种牲畜甚至是人类的粪便,淘淘已经将脑袋扎祖母怀里好半天了。
更让苗婉心里沉重的,是偶尔路过村落,那零星鳞次的房屋,全都是茅草屋顶。
偶尔有几个灰瓦的人家,房子也就稍微平整些,同样是土坯和着麦秸直接做得土砖盖的房子
。
一般人家的墙上,都已经被风吹雨打跟道路一样坑坑洼洼,窗户都是拿破布塞着。
她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得亏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在竭尽所能的帮尽量多的百姓们过好日子了,光千金楼和种地就能帮上百号人。
所以张伯他们说丰收,她还自得满满带着全家出来……郊游,苗婉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她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她一直以为自己穿越后适应良好,可她其实是把自己关在镇子里面,自欺欺人,把外面的世界还当做后世的农村。
后世即便最贫穷的时候,大家日子难过,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她这跟何不食肉糜有啥区别?
下来马车,远远看到地里那些破衣烂衫的瘦削汉子们,一个个弯着腰在地里干活,苗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耿氏叹了口气,她懂儿媳妇的感受,当初来西北的路上她就被震惊过。
她上前拍拍苗婉肩膀,半开玩笑般安抚儿媳妇,“不是说要叫淘淘知道知道外头的威力,好老实呆在家里?你怎么比你闺女还不如?”
苗婉见大家都在看她,听说东家过来凑过来的百姓,见她表情不好,也都惴惴不安。
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笑出来。“我这不是被臭晕了头嘛,淘淘难道就不……”
话没说完,苗婉看到了带着小口罩的闺女,估计是耿氏心疼孩子偷偷给做的,正好奇地探着身子,啊啊叫着去摸阿墩。
阿墩怕自己身上脏,又想躲,又怕小东家不乐意,脸都快愁成包子了。
可别说,阿墩这几个月吃得好睡得好,个子蹿了一大截,快赶上苗婉高了。
他见天在地里忙,被太阳晒得更加黝黑,像黑珍珠一样发亮,脸颊上又有了肉,虽然还是不好看,可配上那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丑萌丑萌的。
淘淘已经见过俩表兄被晒的那个熊样子,接受能力高了不少,看探身子的那样儿,还想让阿墩抱她?
苗婉确实被闺女逗乐了,孩子是最治愈大人的。
她想了想,小声跟耿氏道:“娘,要不咱们收成后,让孙阿达现做点青稞团子吃?这些干活儿的要下大力气,想必也不舍得吃肉,咱带的那些……”
耿氏拍拍苗婉的脑袋,这就看出苗婉是阮家人了,心软又善良,也挺好的。
“你说了算,咱们来的这些人,也不缺这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