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简贞出嫁前两天, 辗转递出话来,希望能和江寄月见一面。
江寄月沉吟了下,还是答应了, 但两人并未见上面,隔着道屏风,荀简贞被先一步来的侍剑捆起来绑在了椅子上。
——她毕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自然要防着她发疯伤了江寄月。
这将近两个月的囚/禁生活, 把荀简贞折磨得半人半鬼, 脸庞苍白削瘦,眼底浓重的乌青, 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上来, 身上还淌着湿淋淋的血水。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屏风上倒映出的影子后, 倏然睁大了双瞳,大约觉得荒唐可笑无比:“你真的有孩子了?虽然我早知道了这件事,可你怎么没把孩子打掉呢?你怎么还敢生下荀引鹤的孩子?”
江寄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势轻柔,阳光从洞开的门洒进来, 像是降下的金光, 尽管隔着屏风朦朦胧胧的, 但也不难让荀简贞看出那种母性的光辉。
对着流淌着荀氏血脉的孩子!
荀简贞咯咯地笑:“你也是个糊涂蛋,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两样,你等着吧, 你迟早会尝到报应的……”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 荀简贞骤然收声。
江寄月皱着眉, 道:“那也是我的孩子。”
荀简贞的脸上印出了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 像是浮在灰白的皮肤上, 格外得扎眼, 她拧了拧脖子。
她道:“那又如何,他身上大半流淌着的还是荀家的血……”仍旧是清脆的巴掌声,比之前还要更重些,荀简贞满不在乎地道,“打啊,接着打,有本事把我打死。”
婚期在即,自然是不可能把她打死的,而荀引鹤显然警告过,如果她不想母亲和妹妹出事,最好老老实实上花轿,所以自尽不能的荀简贞宁可自己被侍剑打死呢。
但侍剑显然不会选择这样做,荀简贞的夫家远,路上需得走半个月,足够打出的红印消肿了,所以她可以给荀简贞几个巴掌作为警告,但这毕竟和打死她是两码事。
江寄月皱着眉,道:“侍剑,不要动手了,随她去吧。”她看着屏风上倒映出的那个朦胧影子,“从准备让她活着开始,我便做好了要被她诅咒一辈子的准备,不过,诅咒有用的话,这个世界的坏人应该早已消失了。”
她言下之意是荀简贞不过是强弩之末,几句难听的话真的不值得放在心上。
荀简贞道:“我有时候真的很看不明白,你似乎活得很明白,但某些选择又让我觉得你是个糊涂的人。”
江寄月道:“比如,在你的预测里,当我知道那些事后,我应该毫不犹豫离开荀引鹤,并且堕掉这个孩子。”
荀简贞道:“不应该吗?如果你对这个孩子还有一些期待的话,都不会让他在这个家里长大。而且你为了荀淑贞一个庶女都敢公然对抗皇后娘娘的人,我以为你嫉恶如仇,一辈子都不屑于和恶沾边。”
江寄月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也是为什么你选择用那种方式来报复荀引鹤的原因。你觉得我会毫不犹豫地走。”
荀简贞不置可否。
江寄月道:“我想,这也是为何你非要出阁前再见我一眼的理由,你想……死得明白些,我可以这样说吗?”
荀简贞道:“洗耳恭听。”
江寄月沉默了会儿道:“我确实嫉恶如仇,可光是嫉恶又如何,我并没有本事对付恶。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才会有六月飞雪,窦娥喊冤的故事。”
荀简贞想歪了,道:“所以你不离开,是因为你没有办法离开荀引鹤。”她想了想,道,“这确实是个理由。”
江寄月道:“不对,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过离开他。如果你了解过你二叔做的事,我想你会对他有更全新的认知,我不否认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他也不是纯粹的恶人,我见过很多的恶人以及恶而不自知的人,毫不夸张的说,我爹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