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贺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楚元冷了, 往年楚元冷也会去行宫避寒,但一般都是小住几日,今年逗留的时间却格外的长, 后宫向行宫递的问安折子, 除了第一次得到三言两语的回复后, 其余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相贺的字写得极好,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写在特意熏过香的梅花笺上,他不敢写太多暴露心绪,便翻了翻宫中往年所记载的问安折子,挑了两句觉得好的。
齐珉的字不如他好看, 沈意玉是叫宫人代写的,这样一比较下来, 相贺觉得自己是其中最出挑的, 但楚元冷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回复。
孤安,勿念。
他在拿到回信后, 一眼便认出这是楚元冷的字迹, 在楚元冷还是皇太女时,他曾千方百计拜托宫人拿到她随手写的诗句,私底下临摹过无数遍。
许久未见, 恍然隔世,相贺不禁将过往之事都回忆了一遍,心中突然有万分酸涩涌起, 却被他很好的隐藏在平静美丽的面容之下,他仪态端庄, 君子如风, 朝着楚元冷行了宫礼。
沈意玉并没有跟相贺一样维持良好礼教的机会, 他刚才扯着嗓子哭,就连殿外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如今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楚元冷吓了回去,双腿都在发软,就连身上精致的衣袍都弄脏了。
沈意玉险些咬到舌头,“君君君上!”
楚元冷先是虚扶了一把相贺,见到相贺与她离开宫前好似清瘦了一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沈意玉身上。
沈意玉抓着自己的衣袖,眼睛红了一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解释,他现在才后知后觉,他刚才那样子真的有点像哭丧,他搜肠刮肚下来都寻不出辩解的话。
楚元冷走到他跟前,弯下腰盯着他的脸,“不继续哭了?”
“我这不是关心君上吗,都怪那些人乱嚼舌根子,害得我关心则乱,君上你要信我,我是最希望君上长命百岁的人,君上,你就别怪我了,好不好?”沈意玉柔柔弱弱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楚元冷的手,结果楚元冷先一步退后,完美躲开了他。
沈意玉的手伸在半空中,继续伸也不是,缩回去好像也不是。
楚元冷知道沈意玉的性子,无奈道:“好了,孤不会怪你。”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松口,沈意玉能赖在相贺的宫殿里,撒泼打滚上一日,其实她方才也只是无心的想逗逗他而已。
沈意玉的头发哭得也有些乱了,楚元冷见他顾着检查身上的衣服,每看到一处被弄脏的地方,就要露出伤心的表情,一惊一乍的,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地上凉,快起来,孤等会儿叫人给你送几套衣服。”
沈意玉最是喜欢绫罗绸缎了,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本想立马给楚元冷展示他敏捷的身手,但看到身边伺候的红云拼命朝自己使眼色,他立马会意,用矫揉造作的声音道:“我要君上拉我起来。”
他本来想说抱的,但注意到相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淬了什么寒毒般,他一哆嗦就改了口。
等他回过头去看相贺,发现清冷自成的男子眼神淡淡,仿佛刚才只是他看错了一般。
后宫里人人都知相贺对君上不冷不淡的,总不会吃他的醋吧?
楚元冷没理会沈意玉的要求,她直接叫沈意玉的宫侍红云扶他起来。
相贺将沈意玉弄出的这场闹剧收归眼底,广袖下的指节已经攥成一团,在面对楚元冷时,却像是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仿佛不得不关心一句,“君上将前朝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楚元冷不轻不淡的回道,没有进一步解释。
楚元冷又看向沈意玉,他安静不说话的模样倒是十分顺眼,“孤本来打算直接回寝宫休息的,没想到隔着几座宫殿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还真让孤惊喜,有这样大的嗓门,不如去钦天台哭,整个都城都能听见。”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