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雷蒙德对面,直白道:“我有事想问你。”
雷蒙德懒懒抬了抬眼皮,抬手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祁渡问的,照旧是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来杀我?”
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与整个皇室为敌的事。
明明雷蒙德是最大的仿生雄虫制造商,权力,财富和自由应有尽有。可经此一遭,虽然因为犯罪未遂不至于丢命,但恐怕多年的积累全部都要打水漂,还会面临流放的判决。
他到底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杀祁渡?
“原因?”
即使狼狈不堪,单边眼镜早已在之前碎成了一块一块,完全没有了曾经优雅神秘的形象,雷蒙德看上去还是轻松写意,似乎要在第二天面对军事法庭判决的不是他。
他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我就是单纯看您不顺眼吧。”
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祁渡静静看了他片刻,开口:“是因为你之前的经历吗?”
其实就算雷蒙德不说,祁渡也已经足够猜出个七七八八。
听艾诺克斯说,雷蒙德曾经有过一段黑暗的过往。尽管没有虫知晓全貌,但似乎从那之后,雷蒙德就对雄虫带上了天然的仇恨。
而他的报复也堪称教科书式的成功。
仿生雄虫的问世,让雌尊雄卑的社会形态更加牢固而坚不可摧。仿生雄虫连生育的作用都能替代,导致普通雄虫的地位极低。
面对这种与曾经完全颠倒的社会形态,雷蒙德是铁血极端派,他乐见其成,并且愿意一直这么见证下去。
所以,当祁渡作为一只天才般的仿生雄虫横空出世,出现在公共视野中时,雷蒙德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
他担心帝国会因祁渡的巨大军事战略意义做出让步,从而提高雄虫甚至仿生雄虫的社会地位。哪怕提高任何一点,都是雷蒙德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显然,雷蒙德对雄虫的仇恨已经超越了一切,甚至可以让他放弃积累的财富地位,冒险来杀祁渡,一定要将这枚危险的火种扼杀在萌芽之中。
雷蒙德的眼中暗芒一闪而逝,唇边一直以来保持的微笑也没了踪影。显然,雄虫毫不留情的询问戳到了他的痛处。
但他的回答仍然文质彬彬:“这是与案件无关的隐私,恕我无可奉告。”
祁渡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突然问:“你没有成功杀掉我,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社会因我而发生了某些变化,你会后悔吗?”
至于是什么变化,在场的两只虫都心知肚明。
从雷蒙德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祁渡了然。
他没有再说什么,拿起身边的文件夹离开。
虽然来的时候带了文件夹,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向雷蒙德展示出里面的文件。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等雷蒙德离开了主星,他就会立刻知道文件的内容。
祁渡没有告诉雷蒙德的是,事实上,这个社会不会因为祁渡而改变——有些黑色幽默的是,因为它马上就要因雷蒙德而迎来一场巨大的改变。
人工智能的科研能力得天独厚,在短短几天之内转战生命科学领域。通过对检测舱以及星舰中收缴来的仿生雄虫文件进行的研究,它发现了仿生雄虫存在的重大缺陷。
那就是基因。
与仿生雄虫结合生下的后代,有极高的概率存在基因缺陷。并且这种基因缺陷是隐性的,虽然在第一批后代中不会看出,但在第二代,显性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过因为仿生雄虫出现的时间太短,目前第二批后代几乎为零,所以这个缺陷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稍微一想就会知道,如果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世,会带来多大的震荡——这意味着仿生雄虫无法孕育后代,